❶ 傲風大領主 第六章
傲風大領主第六章 第二節
針鋒相對 方才未曾仔細觀察這標志,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個三角形,傲風也沒有注意,這回辨認出來,方才明白,原來這支小隊竟隸屬於火山戰隊,而她救下的這年輕「少主」居然是火山統領的兒子! 火山統領位列天榜第七十一位,個人實力和屠龍戰隊的屏龍統領相差不多,但火山戰隊的整休實力卻要遠超屠龍戰隊,團中的奧義破軍級強者共有三位,其他兩位雖然不在天榜上實力也是不容小覷的,他們團隊已經形成了組合陣勢,倚仗團隊力量甚至可以斬殺天榜領主,是以威名遠播,列於北方十大戰隊之內。 怪不得剛剛那中年男子會以戰隊之名邀請她,想來他們是對火山戰隊的聲威極有信心。 傲風微微眯起的漆黑眼眸中閃過一縷光芒,旋即淡淡抱胸而立,盤算著到那火山戰隊里走上一遭,不打算立即離開了。 倒不是為了那所謂的報酬,而是因為同為十大戰隊之一,火山戰隊的火山統領說不定會認識紅衣戰隊的大統領秦朔,如果他有印刻秦朔靈魂印記的傳訊台,那麼她至少可以先和秦朔通個訊息報個平安。秦朔現在人在北方大陸,一時半會兒她無法立刻前往,當初找到秦朔之後傲風就沒想過短期之內會再和他分開,還是以這種措手不及的方式,所以她根本沒有攜帶傳訊台,現在想聯系他都聯系不上。 南北大陸之間的距離可不小,間隔著危機重重的斷魂海,穿越斷魂海起碼要一年以上,再加上行路的時間,等她到了紅楓嶺,恐怕又是兩年過去了,她可不想讓自家老爹等白了頭發。 傲風在這邊考慮著,那邊身形矯健雙目炯炯有神的漢子已來到了近處,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名面上帶著傲慢之色身材瘦長的年輕人,這支小隊見到了他們紛紛眼露欣喜之色,迎上去打招呼。 「許希叔叔!」 「許都統!!」 「您來接我們啦!」 聽到都統稱謂,又見到這些人對之十分恭敬地模樣,傲風猜測著許希應該是火山戰隊里身份較高的入微級強者。 許希走上前來,看清楚年輕男子等人並沒有傷亡,臉上才露出一絲笑容,搖頭責備道:「火凌少主,你這性子怎麼還是這么沖動,我都說了,統領一定會替死去的兄弟報仇,可你卻一個人偷偷帶著人馬溜出來,也不怕遇到凶獸。食屍鬼發起狂來,連團隊內的很多都統都招架不住,還好你們沒事兒,否則我真不知該怎麼向統領大人交待。」 先前持劍的那名年輕男子正是火凌,他眼圈一紅,憤憤道:「我也是氣急了,那畜生吃掉我們三十多個兄弟,身為團隊少主,我又豈能坐視不理?別說一點點危險,就是要我粉身碎骨,拼上性命,我也得為死去的兄弟報仇啊!「 「你這小子啊!」許希呵呵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卻沒有再說什麼了。 雖然火凌做事沖動了些,但他重視團隊內每一個兄弟的心意卻讓人覺得很是欣慰,身為團隊統領,除去強悍的實力,還需要凝聚力,而凝聚力的源頭正是重情重義,至情至性,讓隊員從心底里樂意跟隨。 一直面容冷漠的傲風也在這個時候眼波微微轉動了一下。就在前不久她也下定了為朋友報仇的決心,火凌所言正巧合上了她眼下的心境,感受到那話語中的一絲執拗和真誠,傲風不禁打消了方才被他尊為「魔獸」的不悅,反倒對這位極有義氣的少主多出了幾分好感。 正當許希和火凌談話之際,斜里卻突然冒出一個極不和諧的陰陽怪氣的聲音:!『不過是一頭嗜血地蜥罷了,許都統何必如此緊張,難道我們火山戰隊的少主竟是一個連區區領主級魔獸都無法應對的窩囊廢么?修煉千年,連這種程度的魔獸都無法擊殺,豈不是有辱火山大伯的威名?對了少主,既然你不顧性命地追殺那頭嗜血地蜥,想必它已經伏誅了吧?」 明顯帶著諷刺的語聲,猶如一根尖銳的鋼針,一下子刺入眾人耳中,將原本歡快的氣氛轉為了沉悶,傲風也微微挑起眉頭,冷睨這人一眼。 說話的正是那個跟隨許希一同前來的瘦削青年,自從來到此地後,他就一直吊著三角眼看著火凌。 火凌一行人身上有著明顯的打鬥痕跡,周圍還有一絲絲的血腥氣息,這都表明了方才他們一定經歷了一場拚鬥,不過傲風那一腳踢得實在太重了,睹血地蜥的屍體已經落到了極遠的長草叢里,眼下又是傍晚時分,不仔細瞧根本看不出來,他估計是以為嗜血地蜥逃走了,才這般嘲笑火凌。 說出這種針鋒相對的話來,瞎子都能看出這二人之間的嫌隙,傲風更是心如明鏡。 該男子雖是個領主巔峰級的強者,可周身並沒有奧義力量的波動,分明也是剛晉升不久的年輕後輩,他既然叫火山統領為「大伯」,想必和紅衣戰隊里貝奕的身份差不多,應該是那兩個奧義破軍級領主的子嗣。 想想當初貝奕和秦霜針對的情景,不難理解他們之間的關系,只不過秦朔在戰隊里威信甚高,秦霜實力又強,貝奕再不滿也難以和他爭鋒,而這男子身份卻似乎很特殊,實力又在火凌之上,是以說話的口氣很咄咄逼人。 火凌漲紅了一張臉,雖然他心中氣憤至極,卻因為自己方才差點兒喪命於蠟血地蜥爪下無法開口反駁,如果不是傲風出手他現在很可能已經見了閻王,又哪裡會將功勞攬在自己身上? 許希有些看不過眼,皺眉道:「安都統,少主也是一片好心,不管成功與否,至少他有這個心。」安都統又是一聲嗤笑,接著說道:「一片好心?嘿嘿,好心也要想想是不是會辦壞了事,下回少主拚命之前最好考慮考慮對方的實力,免得擊殺不成傳出去讓人笑話,還要火山大人為你杜心口就算你不在乎有損火山大人的聲威,也要想想戰隊的顏面,戰隊可不是你一個人的東西,造成信仰流失,你擔待的起嗎?火山大人怎麼會生出你這種兒子,真不知道他為什麼為你這種頭腦簡單的廢柴操心!」 火凌臉色青白難看,雙拳緊握指節泛白,安東琛字字句句都如重錘般擊打在他心上,他最怕的就是別人說他給父親丟臉,身為天榜強者的後代,他一向希望能成為父親那樣的強者,為父親爭光。 可是,事與願違,從他出生開始直到現在,同樣是團中統領之子,與他年齡相差不大的安東琛,實力就一直穩壓他一籌,加上他性格直來直往,經常因為一時沖動而惹禍,始終都有一種愧時父親的感覺,如今這種情緒被刺激揭露出來,讓他心中痛苦至極。安東琛看著火凌難看的臉色,心中正自得意,卻突地聽到旁邊一道冷酷的聲音同樣諷刺地響起:「喂,你是不是有病啊,人家老子罩兒子為兒子操心是天經地義,有什麼不對的?他老子都沒覺得他是廢柴,你又不是他爹,有什麼資格在這里喋喋不休?火山戰隊本就是火山統領建立的,你要是不滿信仰流失就早點滾蛋自立門戶,一個戰隊內部不知道團結,連死了同伴都無動於衷只想著信仰和利益,你這種人才是天大的垃圾!」 眾人被這一段喝聲嚇了一跳,紛紛用驚詫的目光看向聲音的源頭,安東琛更是鐵青著臉色怒瞪過去,便瞧見容貌怪異的傲風冷冷地站在人群後方,滿眼不屑地盯著他。 傲風原本並不想淌入這兩個人之間的事情,戰隊內部的爭斗誰對誰錯很難說得清楚,但安東琛最後那幾句話卻激怒了她,自從和秦朔相處以來她便越發地喜歡父親對自己的那種無私的關愛了,這人竟敢把這種感情貶得一文不值,立刻讓她胸中升起了一股邪火。 雖然對傲風詭異的造型有點兒本能的懼怕,安東琛心頭的怒火卻更勝一籌,他陰沉著臉孔怒聲問道:「你是個什麼東西?竟敢罵我?不知道我安東琛是火山戰隊二統領安宣意的兒子嗎?」安東琛並沒有立刻動手,而是搬出了父親的名號,他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傲風身上散發的領主巔峰級強者的波動,心知動手恐怕討不了好處。 傲風聞言一聲冷笑:「還敢說別人是借著老子的名頭,遇到事情自報家門比誰都快,你是火山戰隊二統領安宣意的兒子,我還是紅衣戰隊大統領秦朔的兒子呢!」
❷ 傲風地下城秦界第六十六章 手打
傲風 秦界 六十六章 第一節 入塔,金瑞特
在傲風和青雪的連續逼近之下,秦齊昀也沒辦法繼續避而不答了,血誓的約束力是很恐怖的,也就猶豫了這么一會兒的功夫,他就感覺到靈魂里有了一絲明顯的波動,這股規則能量一旦擴大,靈魂就會瞬間被之擊潰!
性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秦齊昀不得不妥協。
他好不容易停止了顫抖中,沙啞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蹦出來的:「把你戒指上的封鎖寶玉捏碎,認主禁錮解除,對著試煉石照一照,分數就會自動顯示出來。」
其他人戒指上的玉石已經在陣法里捏破了,唯有傲風秦衛秦錢三人的還在。
傲風也不遲疑,捏破玉石,將戒指對准試煉石一照,一個清晰的紅色數字就呈現在試煉石之上。
六十!
果然是滿分六十分!
即使清楚傲風有很大可能得到了這個分數,許多人還是忍不住發出了小股的驚嘆聲。滿分是什麼概念,如果不算被扣除的分數,她比曾經最天才的幻神秦非雨都多出了整整十一分!若非親眼所見,沒有任何一個人會相信!
歷代試煉的分數記錄在這塊由傳奇寶礦打造的堅韌的試煉石上,永遠不可能被抹去,不管日後她的結局如何,都註定了她要成為秦氏一族歷史上一個傳奇。
秦衛和秦錢也跟著確認了分數,其中秦衛是53分,秦騰是44分,下面的試煉者就和他們差得遠了,連超過三十分的都不多。傲風這個小隊的分數高的驚人,不過人們知道,這完全就是傲風一個人帶動起來的,光是以秦衛秦錢的實力八重天都很難立足,更不要說去九重天了。
所有的分數記錄完畢,連秦騰的戒指也被一臉陰沉的秦舞撿了起來,在試煉石上照了一下,不過他的名字已經灰暗了,證明此人已經死亡。
試煉石將所有參賽者最後的分數按照高低自動排序,完全地記錄下來,最上方寫著冠軍兩個大字的地方,赫然是傲風的名字!
秦齊昀臉龐抽搐了一下,聲音艱澀地道:「本尊宣布,本次秦氏一族百年試煉的最終冠軍,是雲風陛下!」
說出這句話,他好像忽然間老了十幾歲,身軀無力地搖晃了一下,今天他這個跟頭真的是栽得太狠,這輩子他都不可能忘記。
在秦氏一族高層宣告冠軍之後,遠方的幻神塔就像是被什麼激活了一般,驟然熶發出一陣強烈的光芒,一如當日傲風運轉幻神之力時的反應,只是這次的反應要更強烈,人們彷彿聽見了嘹亮的龍吟,金色的光芒瞬間鋪開一條光明的大道,一直延伸到傲風面前。
平常的情況下,這金芒是延伸不到這里的,但是現在借著規則的力量,卻是鋪展過來,感覺到遠方的幻神塔內似乎有什麼東西與她的靈魂多出了一縷聯系,傲風知道五爪金龍已在規則下與她簽訂契約了,這縷靈魂契約的感覺卻有點兒奇特。
不過此時她沒工夫多想什麼,現在他們要快點兒借著光芒未散進入幻神塔,再陷入包圍中就真的麻煩了。
「寒大哥,我們走!」傲風緊握住青雪的手,身軀中的幻神能源調動起來,將他也帶入光芒之中,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還好,有幻神能源的融入,規則沒有排斥青雪的進入,他絕對不能留在外面,秦衛和秦錢倒是無妨,他們有外族聯盟的大君王撐腰,秦齊昀也不敢對他們出手。
在得到傳承之後,她的身份估計也瞞不下去了,表面上至少也該避嫌一下,畢竟他們還是要暫時呆在秦煙麾下的。
傲風的青雪順著金色的光芒大道往幻神塔的方向飛行過去,周圍的人攻擊不到他們,幻神塔的金芒防禦力是極為恐怖的,而且現在還帶著天地規則的力量,齊昀大君王也奈何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二人進入幻神塔。
「即使得到五爪金龍,你們也不是有好下場的!等你們出來,我一定要將你們碎屍萬段!秦煙大人也不會放過你們的!」透過金光,猶能看到外面的秦齊昀猙獰地怒吼。
「這種話等你真正拿下了我們再說吧!」例風不屑地悠然長笑了一聲。
幻神塔的防禦可不是吃素的,秦煙要是真有這能耐,早破開光屏進入其中拿走傳承之力了,進塔之後秦煙進不來,她也不可能一天到晚守在這秦界里不修煉,他們找到機會突破防禦殺出去就行了。
等得到了傳承之力,她的實力也會再次上升一個台階,到時候誰虐誰還不知道呢!
眼看著傲風消失在天際,齊昀大君王紅著眼睛對身邊的君王們吼道:「還不快去把消息告訴秦煙陛下?請她加派人手,嚴守幻神塔,無論如何,我們也不能讓這兩個人逃走!」
「遵命!」幾個人戰戰兢兢地答應一聲,前往諸神傳訊。
傲風出塔之時,便是雙方正式交鋒之際!
進入幻神塔內,傲風和青雪才發現這座塔竟然是沒有分層的,外塔看上去有十幾樓那麼高,其實只有一個空間,但塔頂非常的高,仰頭看去只能瞧見一個黑漆漆的洞。
二人一腳踏進來,被裡面的景象嚇了一跳,這里居然是一片金碧輝煌,到處金光燦燦的樣子,還有一堆堆的金幣華爾絲晶心亂七八糟地放在地上,哪像是庄嚴的幻神傳承之地,喜歡亂擺弄東西的小孩子的游樂場還差不多。
「怎麼回事?傳承呢?五爪金龍呢?難道還要我在這一堆堆的金山裡面挖?秦非雨大人的興趣沒有這么詭異吧?」傲風愕然地瞪著眼睛,東瞧瞧,西看看,愣是沒發現任何和傳承有關的東西。
事實上,除了一堆堆亂七八糟的金幣,這空曠的塔內就真的什麼也沒有了!
「呃,師傅貌似還沒有這么無聊。」青雪也十分疑惑,秦非雨行事還是比較正派嚴肅的,這地方怎麼看都不像她布置的,難道這里還有其他人不成?
念頭剛轉到這里,二人卻忽然聽到頭頂有一絲風聲傳了過來,雙雙一驚抬頭,只見一個十一二歲模樣,金發金眸,穿著一身金色長袍,腳蹬短靴,看起來一副貴公子氣派的小男孩從天而降,緩緩落在了傲風二人的身前。
這金發小男孩是那種一看就讓人喜歡的外表,粉娕粉嫩的臉頰,容貌俊秀可愛至極,一頭半長的金發修剪得整整齊齊,筆直地垂到耳朵下面一點,若是走在竺上,肯定會被一大群愛心泛濫的女孩子圍住不放。偏偏這小鬼頂著一張可愛的臉還要裝冷酷,露出有點高傲的表情,一副小大人的樣子。
不知道為什麼,傲風只覺得這面容好像有點兒熟悉。。。。。。
「金瑞特,見過第七代幻神大人,我已經在此等待您多時了。」小傢伙揚著冷清的語聲,中規中矩地對著傲風行禮道,
「你就是鎮守在這里的那頭五爪金龍么?你已經修煉到九劍巔峰君王了?」傲風有些訝然地道。
金發小男孩的身份基本上不會有意外,她能感覺到對方靈魂中的一縷聯系,那是契約的力量,而他的實力更讓人吃驚,照他這個外表應該是成長期還未入成熟期的階段,怎麼居然就有成熟期巔峰的實力了?
「從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從百年前徹底降生開始我就一刻不停地努力修煉,若非這里有位面壓制,我早已成為大君王了!我身體里留著母親的血,擁有足夠的幻神能源力,又有五爪金龍的血脈,修煉自然迅速,在沒有契約者的情況下,百年之內若是還修煉不到這個地步,豈不是太對不起父母賜予的絕世血脈了!」金發小男孩一臉傲氣地說道。
「百年之內晉入君王巔峰?你真的是魔獸?」聽著金瑞特的描述,傲風再度吃了一驚,未和人類契約的魔獸,除非是變異過的,獨自修煉都要經歷極為漫長的成長時間,一百年對傳奇魔獸來說,恐怕連成長期都還不到,怎麼會這么強?
「傲風,這小鬼並不是純粹的魔獸血脈,他的身體里還有一半人類的血統!那應該是極為強大的人類,因此他不但擁有魔獸的力量,還擁有人類的成長潛力!」赤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紅芒一閃,他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金瑞特旁邊,用一種欣賞的目光看著他。
赤一邊打量一邊感慨,這就是他一直以來想要超級子嗣啊,可惜是人家的,什麼時候傲風能給他生個更厲害的就好了。。。。。。
「超級子嗣?」傲風顧不得流汗,又一次微微睜大眼睛,心頭浮起一個念頭:「難道他。。。。。。」
青雪沉吟一聲道:「這小鬼繼承的可能是師傅和她的幻獸金斯特陛下的血脈,師傅和龍皇金斯特陛下的感情,在我族之中也是眾所周知的。不過他們一直沒有子嗣,聽到你說金斯特陛下留下龍蛋我還在奇怪他的母親是誰,現在想想,可能是在最後的時刻直接被創造出的吧,到了君臨者那個等級,便可以像天龍王那樣通過自身血脈創造生靈了。」
秦非雨的。。。。。。兒子?
傲風驀地想了起來,怪不得她覺得這張臉有點兒眼熟呢!金瑞特的面容的確和秦非雨有很多相似之處啊!
「他說得不錯,創造我的母親的確是上任幻神,不過她讓我駐守在這里的時候交代過我,讓我認第八代幻神為母,好好地守護她,成為她的強大助力!所以,我現在的母親大人是你!」金瑞特還是那副小大人的冷靜模樣點了點頭,又看向傲風一臉堅守地道。
。。。。。。。。。。。。。。。
今天有點卡文啊,本來還想爆發一下的,沒想到寫這么慢,繼續寫下面的去~秦界就剩最後一個出塔大戰的場景了,堅持!
❸ 樁樁的《天上有棵愛情樹》最後大結局最後一章的內容是什麼,標題叫什麼
望採納
第三十七章 緣乃天定
北地流光城的星雲又一次染上了黃昏的光暈。
一天之中最美的時候,暮離星君孤獨地坐在高聳的聚星塔上。
血一般的瓊華火酒倒進嘴裡,微醺的酒氣撲上俊美的面頰,激起層層紅暈。
鳳兮緩緩步人無人的城市。西方漫天的雲霞與東方漸涌的星光在此時交替涌現。鳳兮抬起頭,他像天邊最遙遠最明亮的星辰,寂寥地站在聚星塔下,令塔上半醉的人沒辦法不理睬他。
暮離醉眼朦朧,突然跳起來大呼道:「你打死我,我也不會告訴你!」身影飛下聚星塔,移星斗氣自雙拳湧出,猛力擊下。
鳳兮仰起臉,沒有抵擋。
移星斗氣擊在他胸前,硬生生地收住。
「你怎麼不打了?你就算每天都來,也休想讓本星君告訴你一字半句!」
鳳兮猙獰一笑,「我不揍你,我這就去找姬瑩。」
暮離呆了呆,「你說什麼?」
「我說,我會拘走姬瑩公主的元神魂魄,隨便在東極地找株花兒草兒做她的寄主。高興了讓她吸食日月光華,不高興了就喂點兒毒物。你何時肯告訴我,我何時放了她。」
「鳳兮,你真卑鄙」
「你只聽姬瑩的話,想要威脅你,我不找她找誰,」鳳兮冷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一聲,除非她以後躲著不露面,否則終有一天我會抓到她!」
暮離神色變幻,突然咬牙切齒道:「好,你去毀了姬瑩試試。本星君受不了就去凡界找唐淼!你在仙界等一天,我和她就在凡界快活十年!」
鳳兮再也控制不住怒氣,反身一掌擊出。
暮離眼裡閃過奇怪的神色,彷彿極期待被鳳兮靈力擊中。
掌力引開,轟然擊在街道上。一排排的聖蘭果被掀起折斷,藍色的果實掉落一地。鳳兮眼裡淚光閃動,嘶吼道:「已經十天了,凡界百年已過,你要怎樣才肯告訴我?」
聽到凡界百年已過,暮離忍不住想到紅顏枯骨四字。他壓抑在心裡的愧疚無人可說,一股腦兒爆發了出來,「我不難過?都是因為你,我才會對她動移星斗氣。我悔得腸子都青了,我卻不能拋棄北地去凡界找她。我不能去,你也休想!」
四目相對,驟然碰出仇恨的火花。
兩人突然同時出手,打在一起。
暮離沒有用移星斗氣,鳳兮也沒有用飛凰翠翎。兩人撲在一起,像兩只獸齜著獠牙,互相啃得血肉模糊。
末揚隱在街角,銀眸中閃過淡淡的笑意。
「城主不會有事吧?」
「沒事。打完這架,他心裡就痛快了。」末揚將?子的腦袋按了回去。
弱水河翻起白浪,倒映著河邊秀美的重羽宮。
四百多年,鳳兮終於能以重羽宮公子的身份正式踏入宮門。
沿水而建的響木迴廊光潔如鏡,今日無聲。
「重羽官上下恭迎公子!」七長老雪衣素裳跪伏於地。
一角黑袍緩緩滑過他們的視線,沒有攙扶,沒有話語,行雲流水般飄過響木迴廊。
紫棕長老身軀顫抖。他仍然穿著黑沼靈地的衣袍,走進了重羽宮。他終是不能原涼自己!
「我要將風焰傳給凰羽,七長老靈台風池護法。」官門處傳來鳳兮淡淡的聲音。
「公子不可!」紫棕上仙不顧禮數從地上站起。
回轉身卻看到鳳兮注視著自己,琥珀雙眸變得溫暖,「鳳兮謝師傅關心,東極帝尊之位不能空懸太久,我已另有打算。」
紫棕如被閃電擊中,抖如篩糠,激動得老淚縱橫,「他叫我,叫我師傅!」
靈魂深處的記憶被再次喚醒,靈台風池飄起了氤氳靈氣,一切都如靈識初醒般美好。他盼了那麼多年,終於盼到能再回到靈台風池的懷抱,鳳兮熱淚盈眶,一個縱身撲了進去,「我回來了!」
靈台風池紅土翻騰將他抱進了懷里。
回家的感覺是靈魂深處湧出來的熟悉、親切、依戀、安全,陽光溫暖地灑落,一株鳳凰神木在蒙蒙霧氣里破土而出,歡快地生長直達藍天。孩兒臉般的羽狀綠葉柔美地從枝頭剝離,懶洋洋地伸直了腰,映著陽光,片片如剔透的翠玉。
它干凈得不沾絲毫塵埃,是閃亮的綠寶石,耀亮了整片森林。
馥郁的香氣從枝葉間吐出,一簇簇火紅的花朵像煙花般轟然綻放,滿樹紅艷。
四百年,鳳兮壓抑的心情變成了枝頭的火焰,盡情放肆,熱烈地燃燒,靈台風池之外,七長老遠遠地看著,目眩神迷。
靜靜地停留片刻,鳳凰神木無風自動。花落如雨,鋪滿了靈台鳳池。
綠光再起,團團如霧。鳳兮幻出身體,低頭看去,棘刺鬼臉花的刺青消失無蹤,雙腳完美無瑕。每一步,他都感覺到腳下土地的依戀不舍。他堅持著一步步退出,微笑道:「能再踏上靈台鳳池,我已知足。」
靈台鳳池邊緣生長著一叢素馨,粉色花蕾層層疊疊,嬌柔美麗。
鳳兮笑了笑,似想到了什麼,低聲說道:「公主,鳳兮要走了,送件小禮物給你。」
飛凰翠翎在他手中化為玲瓏玉環,掛在了素馨花間。
失去魔君氣息的怨靈潰不成軍,無法再生,數日來黑幽深淵被西虞昊領著銀甲衛掃盪干凈。
西地仙庭三萬年來終於能消除昔日魔君留下的印記,誓要將黑幽深淵用靈力法術重新變成仙境一景。各路上仙紛涌而來。
「殿下,北地姬瑩公主率使團前來。」
西虞昊沒好氣地說道,「隨便找塊空地讓他們扎營,孤沒空。」
「殿下,姬瑩公主說,她在東極地得到一朵玉蓮,請殿下前去觀賞。暮離星君隨使團來了。」
「好啊。孤還以為他就一直縮在流光城不敢出來了!」西虞昊臉色驟變,心裡百般情緒再度涌現。他陰郁地瞅了一眼空空盪盪的淵底,又忍不住咒罵暮離星君。腦子里另一個被他成心壓住的聲音卻在說,那件事,也該去了結了。
太子殿下終於肯離開黑幽深淵,所有人都鬆了口氣。一個月以來,西虞昊不眠不休,領著眾仙使盡了各種法寶當苦力掘地三尺,尋找陰陽洞的所在。
神仙也受不了這種罪,大家都盼著太子殿下趕緊結束這場災難,讓他們把法寶靈力用於重建仙地。
北地使團里悄悄飛出兩條黑影,在崖邊閃了閃,消失了。
西虞昊大步走進北地行營,人未到聲先至,「暮離,你出來!今天不若不告訴孤,孤讓你走不出西地!」
營帳里傳來清冷的話語,「殿下是在公然威脅本宮皇弟嗎?」
嬌俏的身影緩緩走出,西虞昊對上一雙冰雪般清涼的眼眸。他四顧張望,大吼:「暮離,你躲著卻讓個女子出面,你要不要臉?」
話里的不屑激怒了姬瑩,素手輕招,密集的風雪卷向西虞昊,「殿下如若贏了本宮,本宮保證讓暮離回答你的問題。」
「好!」西虞昊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氣,狻猊王氣迎頭擊向撲來的風雪。
細密的雪花閃著銀亮雪刃,重重包圍著西虞昊,令他難以視物。
集英身邊無聲無息地出現了一排白袍上仙,齊齊施展靈力。西虞昊如困在了雪團之中,一時之間難以脫身。
「蠢!」姬瑩忍不住笑出了聲。她伸手接過一杯花茶,閑閑地抿了一口。見血團隱有破開的痕跡,她擱下茶盞,雙掌迅速結印,又一波風雪撲上。
西虞昊震驚不已。短短數月,姬瑩的靈力竟變得這么強悍。纏鬥了一盞茶功夫,他禁不住心煩氣躁,「別說我下重手欺負你一個女子。」
金丹在胸腹間冒出一團光暈,狻猊王氣驟然加強。
姬瑩揮了揮手,北地上仙們悄然而退。不帶雪團爆開,姬瑩已收了靈力折身回了營帳。
西虞昊雙掌莫名其妙地的擊在了空氣中,勁氣鼓漲,地面突然出現了一個大坑。
「殿下贏了,本宮輸了。殿下請進吧!」
沒等他發怒,營帳卷開,姬瑩端坐在書案前盈盈相邀。
西虞昊怎麼看怎麼覺得那雙冰雪美目中噙著揶揄笑意。他心知被姬瑩戲弄了,指著她喝道:「暮離在哪兒?」
「殿下稍安勿躁,靜等片刻。本宮這就去喚暮離來回答殿下的問題。」姬瑩拿出一隻玉盒,擱在幾案上,從西虞昊身邊緩緩走出,「玉蓮當有殿下處置。本宮此行事已了結,這就回轉雪玉谷。殿下見著我那皇弟,還請戒急忍躁。」
西虞昊愣愣地看著玉盒,怔怔地坐在了幾案旁。
玉盒上蓋著一枚符。他的手緩緩撫過盒蓋,回想過去種種,禁不住痴了。
明月西沉,晨曦隱現。西虞昊出得營帳,卻見帳外新置一座營帳。暮離星君華服美酒,歪在錦綉引枕之上,聲音懶懶,「不想喝一杯?」
「陰陽洞究竟在哪裡?她去時究竟落在了凡界何處?往生潭如鏡,照見了她的今生來世。只你一人知曉,你告訴孤!」
「昨晚鳳兮也這樣問我,她去時究竟落在了凡界何處?」
西虞昊戾氣頓現,「你憑什麼要告訴他!昨晚……他在哪兒?」
暮離舉杯飲下,打了個哈欠,「他還能在哪裡?找我家棠棠去了唄。你將黑幽深淵翻得亂七八糟,逼著本君做苦力,使移星斗氣打開洞口……」
「好哇,你們姐弟倆聯手引開孤!」西虞昊撲過去,暮離不閃不避,任他拎起自己的衣襟,俊美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譏諷,「殿下能做到拍碎金丹,散了狻猊王氣,棄了身軀,跳下往生潭轉世投胎,僅靠一縷靈脈感知去尋她嗎?好,我也告訴你。」
西虞昊手一松,暮離懶懶地理了理衣襟,將一杯瓊華火酒塞到西虞昊手裡,輕笑道:「殿下做不到,本星君也做不到。他既然能做到,本星君有什麼理由不幫他?」
火辣的酒從喉間淌下,西虞昊一飲而盡。
「棠棠倒是提到了你。她說,和殿下較勁的事,殿下別往心裡去。顏面都是給別人看的,看得太重,自己反而辛苦。她說呀,她從來沒忘記,殿下曾經抱著她喊——」
「住口!」西虞昊瞪過去。
「皇姐將玉盒交給殿下了?」暮離瞥見西虞昊懷里露出玉盒一角,封印完好,一大塊心病似的揣在胸口添堵。他心裡的郁氣終於散開,大笑道:「我不說,我不說,哈哈!你把小雀靈和小細腰送給我做侍女,我就不說!」
春去秋來。重羽宮靈台風池異香陣陣,靈光環繞。
靈台重生鳳凰神木,一樹紫花璀璨,葉若翡翠。
東極仙庭上仙齊聚重羽官,跪迎帝尊。
靈光收盡,凰羽一襲紫袍,靜靜佇立。深深吸得一口木葉清香,他的目光落在靈台風池邊緣的一叢素馨花上。瞧見花朵間那隻翠綠玉環,他不覺愣住。良久,凰羽薄唇微翹,露出戲謔的笑容,抬頭緩緩走出了靈台鳳池。
花間浮出櫻柔淚眼朦朧的臉。又氣又恨,「他就這樣走了!早知道不把魂魄還給他了!破地方,半點兒靈力也無,什麼時候才能助我修復元神!我要離開這里!」
翠綠玉環瑩瑩閃亮,將靈台風池涌來的靈氣悉數收得干凈,不給素馨半點兒。
這一年初夏,蜀中唐門與青城派匯集峨眉金頂比武,峨眉派做中人。
「小姐,就是他!」身邊的婢女指著對方人群中一戴著面具的男子低聲說道。
唐淼正把玩著手裡的銀針,聞言小劍眉一挑,目光正對上面具下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她的心突然跳了跳,銀針扎進了肉里,痛得差點兒跳起來。她齜牙咧嘴沖那邊拋去一個挑釁的眼神,憤憤地轉開了臉。
鳳家莊居青城腳下,擁有幾百年的基業。鳳家子弟多投向青城道門,家族出了幾個青城掌門。
鳳家出美男,鳳兮是個例外:傳言說他生下來模樣極丑,鳳老爺瞧著倒吸一口涼氣,所以給他取名為兮。從小到大出現在人前怕嚇著別人,只好用面具遮擋。
唐淼出生之後,得峨眉掌門師太算命,十八歲出嫁方可一世平安。
鳳家就在她十八歲生日那天請青城掌門,也是鳳兮的親叔叔去唐門提親。
唐淼是蜀中唐門家主嫡女,好不容易留到十八歲,自然捨不得把她嫁給一個丑鬼。唐門家主本想斷然拒絕,卻又不好意思傷了青城派掌門的顏面,便提出比武定親。
鳳兮入青城派多數時間都在研習道經,他學過門派武藝卻從不參加青城派的比武。青城派上下都知道他是鳳家嫡長子,將來是要主掌家族內務的。
他習武不過強身健體,倒也從不勉強他。
在唐門家主看來,唐淼已得唐門親傳,鳳兮卻是個習武不精的花架子。
唐淼打敗他,鳳家知難而退,青城掌門也無話可說。
雲海翻湧,旭日初升。金頂雲蒸霞蔚,好不美麗。
鳳兮穿著一身長襦深衣,兩手空空走至場中,朝四方團團抱拳一禮。不像武林中人,更像是書院苦讀聖賢書的儒生。
唐門嘩然。對方明明學武不精,卻不持兵器上場,難不成上場想對著自家三小姐念關關睢鳩在河之洲?
「他分明是輕視小姐。」婢女憤憤說道。
「一個綉花架子,妹妹輸給他會讓江湖上笑掉大牙,別看他柔弱就手下留情。」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挑下他的面具,讓他當眾出醜。」
唐家姐妹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唐淼穿著一身雪青色的勁裝,腳踏鹿皮短靴,腰間系著革囊,別著把削金斷玉的匕首。打扮干練,一看就是方便動手的裝束。
她氣鼓鼓地登場,指尖銀針閃爍,不屑地望過去,「鳳兮,看在你給我當靶子的分兒上,我暗器上不喂毒。」
鳳兮看向她,面具後的眼睛流露出柔情無限,「真要我勝過你才能娶你嗎?」
唐淼嘴一翹,「你輸了,就算跪著求我也不行。」
說話間,手指悄悄彈出了兩枚銀針。唐淼得意揚揚,似乎已經看到鳳兮雙腿中針,當眾撲通跪倒在地上的窘樣。
雲海之中突現佛光,鳳兮轉過頭去,似乎根本沒有發現已有銀針射來。
唐淼急了,轉念又想,就這樣讓他出醜贏了他豈不是更好?她撇了微嘴,將欲出口的提醒又咽回了肚子里。
銀針觸及鳳兮衣襟下擺,無聲落下。
唐淼目瞪口呆,他難道已練就沾衣不濕的高明內家功夫?
這時幾派人馬都沒注意到唐淼搶先射出了銀針,齊齊站起,指著佛光指指點點。
如夢如幻的光暈中,鳳兮的身影竟出現在佛光之中,衣袂飄飄恍若如仙。
眾人看向鳳兮的目光不禁多了幾分特別。
鳳兮身影漸淡,佛光中突然又出現了唐淼的身影。
峨眉掌門師太禁不住口宣佛號,慈祥地念叨著天意。青城掌門眉開眼笑直呼無量天尊。唐門家主一時間頗為意動。
唐淼急了,抽出匕首大喝道:「說好了勝過我才算數!」
唐門家主無可奈何地向青城掌門拱拱手,「規矩已經定下,鳳閣下總要讓小女心服口服才是。」
言語中,已對這門親事不再反對,全看鳳兮能否打敗唐淼了。
鳳兮凝視著唐淼,不覺苦笑,「……怎的變成只母老虎了。」
「你說什麼?」兩人離得近,別人沒聽到,唐淼卻聽得清清楚楚。大怒之下,她足尖輕點,匕首劃出一道流光直取鳳兮面具。
挑落他的面具,讓大家都看看他的丑樣子。他還好意思向自己提親?
鳳兮腳步微錯,以指為劍,使出一招標準的青城劍法。
他的指尖點在匕首上,一股莫名的情緒順著匕首傳遞到唐淼心裡。
匕首鋒利,是她十六歲生日時得到的神兵。她眼尖地發現鳳兮指尖劃破,滲出一滴血珠。
他的手極美,瑩白如玉,十指纖長。血珠綴在指尖,紅似瑪瑙。
唐淼的腦袋嗡地炸開,心跳如雷。她恍惚地站著,眼前似出現了,一棵參天綠樹,花朵如血流淌又似火焰熊熊燃燒。
「唐姑娘,你輸了。」
鳳兮似在她耳邊輕笑,唐淼驀然回過神來,自己的匕首不知何時竟已經落在鳳兮手中。
他退後兩步,手持匕首朝她一揖,「鳳兮僥幸勝過,多謝姑娘手下留情。」
唐淼還沒回過神來,便聽到峨眉掌門師太又慈祥地口宣佛號,父親與青城掌門、鳳家家主笑容滿面互道恭喜。
她猛地扭過頭,指著鳳兮道:「你使詐,我沒輸給你!」
鳳兮輕笑,「唐姑娘不肯認輸?」
唐淼臉漲得通紅,「你使了妖術!」
鳳兮邁前一步,面具後的眼神變得怪異,「我使了妖術?你想起了什麼?」
唐淼被他的眼神駭得後退,突然大聲說:「這場比試不算數!我沒有輸!」
「胡鬧!」唐門家主皺眉喝道,「為父看得清清楚楚。鳳少俠空手入白刃奪下你手中匕首……」
不等父親說完,唐淼倔犟地耍賴到底,「我的匕首是神兵,我見他空手奪刃,不忍傷他,把匕首扔掉以示公平。他無意中接過去,就叫輸給他嗎?他連我頭發都沒碰到!」
鳳兮忍俊不禁,「牙尖嘴利。我才是真不想傷著你才沒用兵器!」
「好啊,你用兵器,我使唐門暗器,有本事再比過!」唐淼驕傲地昂起了腦袋。
鳳兮向四周團團一揖,朗聲說道:「既然唐姑娘如此說,明日清晨,我們在此再行比過。」
唐淼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夜色降臨,一輪明月橫卧雲海之上。皎皎月光中,依稀出現樹影。
鳳兮盤膝坐在捨身崖邊,靜靜地凝望。
「鳳兮,十世等待,她終是懵懂難開心智。她不再是從前的唐淼,不記得仙界的鳳凰神木,不記得你。你再在凡界苦候百年輪回下一世,就算得到,也不過是個陌生少女。仙門會再為你開啟,踏上渡仙橋你就能回來。」
「十世尋覓,唯有今世與她少年相逢。她依然還叫唐淼,我依然還叫鳳兮。她雖不記得前緣種種,我卻不忍心棄她於凡界。哪怕身份不對等,年紀差得太多,或是陰差陽錯,我也願意世世輪回守在她身邊。」
鳳吹林木搖曳,傳來聲聲嘆息,「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她會喜歡上你。」
鳳兮微笑,「我知道,你拿回記憶心結難開。這一世,你總不能再阻著我和她在一起。你憑空使壞,便耽誤我多少年?」
雲海驀然翻湧,憑空出現凰羽幻影。紫衫飄飄,綠眸含怒,「你與我打賭十世。你輸了,我便接她回仙界!」
「我不會輸。你不該答應我選一世讓佛光映影,凡界之人最信姻緣天定。」
「你會輸,你不該答應我要由她摘下你的面具。她最愛美貌男子,才不會摘你面具!」
「凡界擁有仙姿太過驚悚。你若露臉,便會知道有多麻煩。比這個面具更丑的也沒嚇跑她,我不擔心。」
「鳳焰是你趁我未修得元神時硬塞給我的,帝尊是你強逼著我做的,你欠我!」
「當初斷根遠離的是我!我知道你不喜歡櫻柔公主。靈台鳳池感恩她救你,我只好將飛凰翠翎給了她,阻她恢復元神。你欠我更多。」
凰羽語塞,「凡界百年後,記得帶她回來。」
鳳兮沉默片刻,輕聲說道:「仙界對她好奇的人太多,懶得應付,等好奇的人收了心思再說。」
紫衫隱沒,飄來一聲嘆息,「原來你的飛凰翠翎竟是阻她吸取靈氣,何苦這樣捉弄櫻柔?她幾時受過這些苦?」
雲海靜謐,山風清爽。
鳳兮拍拍屁股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公主,我就說凰羽有時候傻得很嘛!」
朝陽初升,鳳兮換上一襲黑色緊身箭袖衫,手提三尺青鋒,英姿勃勃。
唐淼卻換上了一身寬袍大袖,挽著雲霞披帛,白裙曳地,蓮步娉婷。
鳳兮不掩驚艷,柔聲說道:「唐姑娘今日打扮極美。」
穿成這樣,你才看不見我的手勢。唐淼假假地笑,「女孩子應該斯文一點兒才是。」
寒暄一過,仍是鳳兮持劍不動讓唐淼先行出手。
離了兩丈,唐淼長袖揮舞,披帛飄飄,暗器猶如天女散花。
台下兩派人馬均吃驚地站起了身。唐門主面露尷尬,這種手法就是高手亦難避過。他已經准備好替鳳兮治傷了。
青鋒劍起,揮舞間將絢麗陽光盡收劍中,細碎的暗器落地聲密如輕雨。
唐淼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這是唐門暗器,不是小兒擲雪團。
「唐姑娘小心了!」鳳兮忍不住笑,手腕抖動,劍氣如虹,一劍直指唐淼眉心。
劍光一閃,似挑著一朵紅花。唐淼偏頭避開劍鋒,那朵紅花飄然射進了她的身體,她下意識地收手按住了胸口。
「承讓!」鳳兮的聲音再次響起。
唐淼頸邊一涼,青鋒劍正擱在她脖子上。
鳳兮收回劍,目光似無意掠過她的胸口,驚得唐淼的心抨憚直跳。她低頭一看,自己沒有受傷。往地上一瞧,哪裡有什麼紅色花朵?
「呵呵!鳳少俠內斂藏拙,青城派又得一名高手!」鳳兮武藝高強,又是下一任家主繼承人。丑是丑了點兒,倒也能配唐門嫡女。唐門家主目露驚詫,撫須大笑。
鳳家家主樂呵呵地介面道:「鳳兮自小得青城長老算命,定親之後,方可由對方摘下面具。從此琴瑟在御,莫不靜好。闔宅安寧,世代傳家。」
鳳兮往前一步,望定唐淼微笑,等待她取下面具。
「妖人!」唐淼兩次敗給他都莫名其妙地產生幻覺。心裡早就認定鳳兮使詐,這一次當著眾人的面被他把劍擱在脖子上卻不好賴賬。要她當眾取下他的面具,豈不是宣告她同意了這門親事?她惡狠狠地瞪了鳳兮一眼,扭頭跑掉。
鳳兮滿嘴苦澀,忍不住扭頭看向雲海。
今日沒有佛光,金頂並無異常。
八月中秋,鳳家納采問吉。
唐家大小姐離家出走。
唐門家主一言九鼎,下定行聘,絲毫不因唐淼離家而耽擱日程。
江湖帖遍撒,唐家大小姐已成鳳家未過門的媳婦,來年春日成親。
遠遁江南的唐淼啃著鹽水鴨,決定躲過春日。
離家半年,江南飄雪,唐淼腰間已無銀兩,終於打起了劫富濟貧的主意。
結果銀子是劫到了,唐門暗器出現在江南的消息也隨之傳出。
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她在鄱陽湖被鳳兮堵了個正著。
「你揭下我的面具,我不為難你。我可以等到你心甘情願地說嫁給我。」
「要嚇死人的,不看!」
鳳兮這才後悔,以為無關緊要的賭約,卻成了致命的弱點。他循循善誘,「也許不是丑,是我生得太美……」
話沒說完,唐淼己做捧心嘔吐狀,扔下一把暗器大罵妖人,發誓偏就不嫁給他。
氣得鳳兮兩眼發黑。
常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
唐淼劫富濟貧解決了囊中羞澀,終於被人認出。暗器革囊被偷走,敵不過對方人多,她揮舞著匕首招架得手忙腳亂,哇哇大叫。
鳳兮原想讓她吃點兒苦頭,看到一刀要招呼在她身上,想忍也忍不住忍,跳出來抓起她就跑。
典型的英雄救美之後,唐淼卻不領情,趁他不注意,一溜煙又跑得沒了蹤影。
鳳兮跳腳大罵唐淼不識江湖險惡不知人間疾苦。
江湖險惡倒遇得少,但人間疾苦卻纏上了唐淼。
不知怎的,唐淼最近總是倒霉。別說劫富濟貧,連偷個錢包都要踩到果皮滑倒。江湖能救急,唐淼總不好意思。數日下來,錢袋又空無一文。
唐淼直覺定是鳳兮在搞鬼。她性情倔犟,倒也硬氣,當了裘衣釵環首飾,又挨過半月。
數九隆冬,唐淼縮在破廟堆火取暖。她仗著一身武藝跑到山上打野味,跳到樹上想掏只鳥窩卻莫名其妙地栽下了樹,被雪埋了大半個身子。
等到她爬起來,薄棉襖已經大半濕透。她隨手拎起根木棍想帶回去當柴燒,突然發現是條冬眠凍僵的蛇,寶貝似的嘿嘿傻笑。
躲在旁邊的鳳兮見她提著一條凍僵的蛇歡天喜地舔著嘴唇,又氣又急,心疼得手足發顫。他獃獃地在雪地里站了半天,再也忍不住奔進了破廟。
凍僵的蛇蛇皮堅硬,唐淼拿著匕首,拿不定主意是先煮軟再剝皮還是將它砍成幾截。
「唐淼!」鳳兮旋風般沖進來,一掌打飛了她手裡的蛇,伸手扯了面具扔開,抱住她,找到思念已久的紅唇吻了上去。
唐淼嚇得目瞪口呆。她掙不開他的束縛,情急之間,握在手裡的匕首狠狠地劃下。
鳳兮悶哼一聲,被她趁機推開。
唐淼這才看清楚鳳兮的臉。
剎那間,她彷彿看到他紅衣如血,俯下身凝視著她的眼睛。他的嘴角往上揚起露出譏諷的笑容,「果然還是在意的,蠢女人!」
鳳兮的衣袍上沁出血來,嫣紅的血像一朵花在她眼前緩緩綻放。
突然之間,身體內的血液如萬馬奔騰,攪得她身體滾燙。
她看到自己用指甲劃破他的胸膛。
她拉開了衣襟,摟住他的脖子抱住了他,胸口紅如火焰的花印緊緊地壓在他胸前的傷處。她的心跳和他的心跳合在了一起,撲通聲中,他的心吸走了她的生命。
她不知道站在了什麼地方,水面上湧出了無數的火紅花朵!像火山噴發的岩漿,熱烈燃燒。
一蓬又一蓬,一簇又一簇。
紅色的花朵在水面上如血流淌,頃刻間鋪滿了方圓數百丈的地方。風吹過,暗香浮動。
……
眼前鳳兮的臉因為疼痛而變得蒼白。
唐淼便看到了一片雪白的花海。
一棵樹幻成了鳳兮的模樣。他披著寬大的白袍靜靜地佇立,黑發飛揚,綻放出令她炫目的美麗笑客,說著一句句令她心酸的話,「我很在乎。我只要一想到,我會生出滿身的尖刺連抱一抱你都不行我就在乎得不得了。我只要一想到,那時的我會不認得你,我就恨不得現在就死……」
捂住傷口,鳳兮暗罵凡人的身體太過嬌嫩,抬頭看到唐淼蒼白著臉傻瞪著看他的模樣,嘆了口氣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來,「沒事,我穿得厚,一道小傷口而已。」
唐淼渾身一震,莫名其妙出現的場景和聲音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的眼淚忍不住流瀉一臉。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激動,又為什麼哭泣,她就是見不得他流血。
聽著唐淼哭聲震天,鳳兮急得手足無措,忙不迭地安慰她,「我沒事,真的沒事。」
唐淼哭得更加傷心。
鳳兮扶起她的臉想擦去她的淚,手掌托著的臉又臟又小,臉頰深深陷下去,下巴戳在掌心,尖銳地刺痛了他的心。他猛地抱住了她,觸手冰涼,這才發現她單薄的棉衣被火一烤,濕得似能擰出水來。
他竟將她逼成這副模樣。一個月以來,她飢寒交迫,他竟然全當沒看見,他竟然對她如此心很,連她上樹捉只鳥吃也不準。
鳳兮迅速解開衣裳將她緊緊地裹進了溫暖的懷里。
唐淼冰冷的臉貼在他胸口,身體瑟瑟發抖。
鳳兮心如刀絞,瞬間淚如雨下,「我找了你那麼久,我怎麼捨得這樣對你!」
她聽到了他的心跳,胸口一股熱意噴薄而出。
唐淼的腦袋裡像捅破了一層膜,前塵往事新鮮得如在眼前。抬頭時,她看到琥珀色的雙眼裡兩朵鳳焰緩緩綻放。
她大叫一聲,緊緊抱住了他,「鳳兮!」
一道閃電劃過心間,她記得他了!鳳兮激動得仰首連聲大呼:「我找到她了!我找到她了!我找到她了!……」
聲音沖出屋頂,直刺蒼穹。
❹ 纏綿不休的大結局
第一百零六章 【大結局】
童雨菱回到公司後,一直忙碌到了下午三點鍾,隨即在司機的護送下先行回家。
經過花園時,發現麟麟正在開心玩耍,便決定過去,可是當她看見龍澈也在場,雙腳戛然止步。
眼尖的龍麒麟,已經看到了她,欣然呼喚著:「媽咪!!」
無奈之下,她只好繼續邁步,走了過來。
「媽咪,你回來了?」龍麒麟快速跑向她,牽住她的手。
童雨菱給他一個寵溺的笑,拿出紙巾替他抹去額頭上的細汗,在他的帶領下慢慢走到花圃前,與龍澈並排而站。
龍麒麟一骨碌地爬上花圃邊緣,高度正好到達童雨菱的腹部,小臉微微一側,耳朵貼在童雨菱肚子尖起的地方,天真無邪地道:「妹妹,聽到哥哥說話嗎?今天乖不乖?有沒有讓媽咪受苦了?」
童雨菱聽罷,心頭頃刻涌過了一絲暖流,不禁激動地伸手按住他的小頭顱,讓他更加貼近。
「回來這么久,沒話跟我說嗎?」一直沉默的龍澈,驀然發話。
童雨菱怔了怔,略感納悶,但不做聲。
「我主動跟你說,你感覺有種受寵若驚吧?這是對你昨晚服侍我的獎勵!」
童雨菱恍然大悟,同時不假思索地應:「昨晚什麼也沒發生過。」
「你知道我指什麼?我有說過昨晚發生了什麼嗎?或者,你希望昨晚發生過些什麼?」龍澈低沉渾厚的嗓音透出絲絲興味。
望著他充滿玩味的俊邪臉龐,童雨菱羞惱交加。
「其實我是想說,謝謝你昨晚幫我抹臉、抹身,幫我脫去累贅的衣服,讓我睡得舒服些。」
大爛人,果然在耍自己!童雨菱又給他一記白眼,自辯:「衣服不是我脫的,是你自己脫的。」
聽到這,龍澈總算徹底確定昨晚在最後關頭並沒傷害到她和寶寶,內心不覺一陣輕松,忍不住繼續逗她:「是嗎?但我明明喝得酩酊大醉,不可能主動脫......」
「你不止主動脫衣服,你還借酒行凶,對我動手動腳,甚至想......」
「甚至想怎樣??」
該死,他那是什麼表情,發覺他臉上的戲弄和肆意越來越可惡,童雨菱感到無比的懊惱,決定不理他,將兒子抱下地,「麟麟,來,跟媽咪回屋裡去。」
「那爹地呢?」
「他有手有腳,自己會走。」
「可是他眼睛看不見!」
「他眼睛雖然看不見,卻能幹得很,很多事情都能做呢!」童雨菱嬌嗔著,一語雙關。
聞著她賭氣意味十足的言語,龍澈面上笑意更濃,他猜她此刻應該是俏臉羞紅,兩腮鼓得圓圓的,就好比一隻嬌嫩欲滴的水蜜桃,讓他好想大咬一口!
她和兒子已經離開,他依然在自個陶醉著,好一陣子才在傭人的護送下回去大屋......
隨著白天的過去,又一個夜晚來臨人間。
睡房內的地板亮起了盞盞彩燈,滿室的溫馨,滿室的浪漫。
童雨菱洗完澡出來,看到大床中央那一大塊空白處,不禁喚了一下躺在床畔的兒子,「麟麟,怎麼不睡進去?」
「媽咪,今晚我要和你換位置睡,你睡到中間去吧!」龍麒麟仰面朝天地躺著,胖乎乎的兩只腳相互疊在一起,得意輕松地搖晃。
童雨菱納悶,下意識地瞄了一下躺在床的那一邊、雙目緊閉的龍澈。
「媽咪,我知道你喜歡睡在爹地身邊,快去啦!」龍麒麟又嚷了一句,那壞壞的笑容,特別像某人。
童雨菱呶呶嘴巴,又氣又愛地瞟了他一眼。
龍麒麟沒有怯意和懼怕,還是甜甜地笑著,突然小身體翻坐起來,拉了一下童雨菱的手:「來,快上來!」
童雨菱還是不情不願,試著再次催促他:「乖,你睡過去,媽咪夜晚要經常起床,睡在外面比較方便。」
「這樣啊?」龍麒麟皺起小小的俊眉,烏黑的眼睛四處張望,猛欣喜地指向席夢思床的尾部:「媽咪可以從那邊下床啊!」
童雨菱拿他沒轍,又瞧了一下紋絲不動的龍澈,心想他可能睡著了,於是,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慢慢在中間的空處躺下。
龍麒麟立時朝她靠了過來,依偎在她的胸前,「媽咪,給我講故事!」
「好,麟麟今晚想聽什麼故事?」童雨菱在他淘氣的小臉蛋上愛憐地捏了一捏。
龍麒麟思忖片刻,才答:「我要聽大雄和叮當的故事!」
童雨菱怔然。又是大雄和叮當?他昨晚明明抱怨不好聽!
「媽咪,你昨晚講到,叮當......叮當喜歡大雄,但大雄不喜歡叮當,還傷叮當的心......那後來呢?大雄和叮當怎樣了?」
童雨菱一聽,不禁又是一陣詫異,他才差不多三歲,卻記得這么清楚!看來,小孩子的某些能力真的不可低估!
「媽咪呀......」
「媽咪今晚不想講大雄與叮當,媽咪給你講小丸子!」意識到身後躺著的人,童雨菱自然不肯再說那個另類的大雄和叮當的故事。
然而,不知這小傢伙今晚怎麼的,執意要聽大雄和叮當的愛情故事,害童雨菱費了好大勁力,總算讓他安靜下來,聽她講小丸子。
清泉般的柔聲細語慢慢傳遍整個寧靜的室內,童雨菱一邊慈愛寵溺地看著眼前的小小人兒,一邊櫻唇微啟,初期如蘭。
講著講著,她忽覺左肩傳來一陣熟悉的酥麻感,讓她止不住地顫抖。
「媽咪,你很冷嗎?為什麼說話變成這樣?」原本閉眼聆聽的龍麒麟,猛地睜開雙眸,仰起了臉。
「媽......媽咪沒事!」童雨菱大概明白了怎麼回事,是他!想不到他還沒睡。
「啊,媽咪,爹地咬你耳朵!」龍麒麟又喊了一句,滿眼的困惑,隨即轉向詢問童雨菱背後的那個人:「爹地,你為什麼要咬媽咪,因為媽咪不肯講大雄和叮當的故事嗎?剛才媽咪說了,她下次再講啊!」
龍澈唇角蓄著魅笑,沒有回話,繼續肆意地舔弄著童雨菱美麗的耳垂,還不時地對著她光潔的頸窩吹出熱氣,修長的手指煽情地撫摸著她光裸的香肩。
童雨菱不斷抽氣,甩臂企圖阻止他,奈何,一點用處也沒有,最後,她忍不住呵斥出來:「混蛋,別弄了!」
這個時候,龍澈不但失明,還彷彿失聰了,渾然感覺不到周圍的一切,繼續隨心所欲地做他想做的事。
「媽咪......」龍麒麟嘟起小嘴,郁悶擔心地看著母親。
童雨菱擠出一抹溫和的笑,摸摸他的小頭顱,盡量穩住聲音道:「沒事的,來,媽咪繼續講!」
龍麒麟愣了數秒,終於點頭,閉眼,再度窩在她的胸前。
童雨菱微微舒了一口氣,接著往下說,已經極力壓制卻仍透出絲絲顫抖的聲音表明了她依然無法擺脫他給她帶來的困擾和騷擾。
龍麒麟逐漸進入夢鄉,童雨菱的嗓音也隨著慢慢減小,最後完全停止。
這時,她才起抵抗,先是稍微挪開龍麒麟的身體,而後轉過身,低喝:「便宜占夠了吧!還不給我停手!」
龍澈不理不睬,嘴唇來到她的香肩,大手則探入她寬松的睡衣內......
童雨菱又是一陣顫栗,欲反抗卻又怕驚醒兒子,故只能任由他繼續搗亂,但心裡已在罵他無數次。
突地,她感覺到他的手,從自己胸前抽離,開始往下。天,他要幹嘛,不會又想......這次,童雨菱再也無法鎮定下來。
不過很快,她發現自己的驚惶是多餘的,他的手只到達她的小腹,便沒再往下。
這是他......頭一次這樣對自己,曾經多少次,她期盼他能親昵地揉撫著自己這個地方,通過手來表達他對寶寶的愛意,與自己分享當准爸爸准媽媽的喜悅。
情不自禁的,她身體往後退了一下,下意識地朝他靠近。
龍澈覺察,心頭迅速竄起一絲欣喜和激動,整個身體也往前趨近,與她緊緊貼在一起,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寬厚結實的手掌更加輕柔地在她小腹上來回摩挲。
接下來,兩人都不說一句話,安寧靜謐的房內漸漸湧起一股異樣的情愫,隨著那不斷閃爍的浪漫之光,悄悄蔓延和盪漾......
六月份,本應艷陽高照,今日的天氣卻有點陰沉朦朧,還下起了毛毛細雨。
g市郊外某間荒廢已久的倉庫裡面,正進行著一宗邪惡的毒品交易。
其中一夥人是程嘉雯和上官以爵為首的賣方。今天,程嘉雯一改平日的妖媚打扮,一身黑衣黑褲,腳踏一對長筒靴,長發高高挽起,冷艷的臉被大墨鏡擋了半邊,此時正清點檢查著箱子里的巨款。
另一夥人則是買方,個個長得彪悍魁梧,一看便知絕非善類。他們同樣聚精會神,認真仔細地檢驗著一包包白色粉末。
一會,程嘉雯首先完工,沖上官以爵微微頷首,隨即對那伙人伸出手,朗聲地道:「ok了,祝賀我們再一次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買方的頭目布滿粗繭的手掌慢慢搭在程嘉雯白皙的手掌上,眼中透著欣賞和滿意。
「麻煩各位回去後替我跟李爺說聲謝謝!!」程嘉雯妖媚一笑。
「會的!我也代表李爺向canmen姐致謝,豹爺有你這個好幫手,真是他的福氣!」
「彼此彼此,李爺有你們這些手下,更是如虎添翼!」程嘉雯也客套著。
就在大家收起東西,以為大功告成之際,突聞外面傳來看風者急促驚慌的警告:「大哥,不好了,有警察......」
看風者話還沒說完,只留下一聲痛苦的悶叫......
買方頭目鼠目一眯,射出犀利的光芒,瞄向程嘉雯。
程嘉雯同樣是花容變色,目光轉向身邊的上官以爵。自從那一次聽了上官以爵的合作建議,她和豹爺商量斟酌了很久才決定讓上官以爵一起「玩」。
起初,由於謹慎,交易的時候她並沒帶上他,經過兩個多月的觀察之後,今天終於讓他前來。他才參與,就有警察發現,莫非......
迎著程嘉雯懷疑探究的眼神,上官以爵沒有絲毫的退縮,直直回視著她。不錯,他之所以和她合作,並非真的想分一杯羹,而是......為了童雨菱。
明知自己和童雨菱沒結果,可他仍然無法自控地關注著她的一切,他深知,只要有程嘉雯存在這世上的一天,童雨菱就不會安穩日子過,因此,他一直暗中留意和觀察程嘉雯,那次在餐廳的偶遇,正好讓他開始計劃。
一邊,他假裝和程嘉雯合作;另一廂,密切聯絡一位當警察的老同學,等了足足兩個月,今天總算能夠參與「交易」,於是好好把握了這次機會!
「轟隆——」
伴隨著一陣響亮的爆炸聲,倉庫鐵門被炸開了,只見一批警察陸續闖進。
犯罪分子紛紛投出預備的手槍,開始迎戰。
程嘉雯也回過神來,一把抓住上官以爵,逃向一堆廢鐵後面,輕盈的手槍定在上官以爵的太陽穴上,怒吼:「為什麼要背叛我?」
「我從沒服從過你,何談背叛!」上官以爵冷哼,氣定神閑,彷彿抵在自己太陽穴上的並非僅需一顆子彈就足以奪命的手槍,而只是一把美麗的玩具槍。
「你不怕死?」程嘉雯又叱。幸虧,為了安全起見,來這里交易之前她要上官以爵口服一種特製葯水,能讓人渾身使不出勁,難怪身材高大的上官以爵會毫無反抗地被她嵌住。
「怕!但我知道你不會真的要我的命,起碼,不是現在!」上官以爵語氣仍是無比的冷靜,她很聰明,可他也不傻,之所以甘願喝下那杯葯水,皆因他知道,就算事情敗露,她暫時會把自己當人質!
看著他那自信淡定、毫無懼怕的模樣,程嘉雯恨得直咬牙,心裡同時忿忿不平。為什麼!為什麼所有優秀的男子的心都向著童雨菱那個賤人!
外面毫不間斷的槍戰聲,還有偶爾傳來的一道道哀叫中槍聲,使程嘉雯明白現在不是發怒的時候,於是,趁著外面處於混戰狀態,她拽起上官以爵,沿著她預先准備好、作為最後逃命的地道逃跑。
不知走了多遠,穿過黑烏烏的地道之後,終於迎來了一片光明。
「你逃不掉的,還是受捕吧!」環視著荒無人煙的四周,上官以爵淡淡地道。
程嘉雯狠狠地給他一腳,「你到底是傻子或是瘋子,為了那個賤人而有錢不賺!」
忍住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上官以爵皺起眉頭:「有錢我當然會賺,但也要看是什麼錢!我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哼,你這么做值得嗎?為了一個永遠也不會屬於你的女人去挺身犯險,況且還是一個下賤的、一無是處的女人!你是不是有病啊!」程嘉雯滿腔怒火,恨不得手中劫持的人是童雨菱,那麼,她可以立刻按下手槍的扳機!
「愛一個人,無需擁有,而是要她平安和快樂!不過關於這點,我想你永遠無法體會!」上官以爵語氣包含輕蔑,還有隱隱的同情。
程嘉雯更加憤恨不甘,可惜,她已沒時間跟他「開解」,因為她看到,數名警察追過來了。
「前面的人,立刻放下人質!!」其中一名警察已經大聲發出命令。
「別過來!你們再敢向前一步,我立刻一槍打爆他的頭!」程嘉雯一邊按緊手槍扳機,一邊警告那些警察。
果然,大家紛紛止步,帶頭的一名警員再次做出警告:「程嘉雯,你走不掉了,最好乖乖聽從我們的命令,否則......」
「否則怎樣?你們有種就開槍啊,有這么一個『英雄』陪葬,我算是死而無憾!」程嘉雯壓根不受威脅,憤怒瘋狂的她竟然出其不意地朝帶頭警員腳上開了一槍。
警察們無不詫異和謹慎,他們萬萬想不到,她是這般瘋狂和兇狠!
程嘉雯得意冷哼,左右環視一番後,拖起上官以爵往後面退,目光還要時刻留意著一步步跟來的警察。
由於葯力,加上方才的顛簸,上官以爵開始呈現出疲態和虛弱,當他看到草地上無端端多出一部白色跑車時,不禁目瞪口呆。想不到,這個程嘉雯還真有一手!
程嘉雯慢慢上了車,啟動引擎,然後一把推開上官以爵,還不休地給他一槍,隨即駕車奔去。
上官以爵身影一閃,卻無法完全逃過,子彈箭一般地射中他的手臂。終於,他再也支撐不住,高大的身影緩緩倒在地上......
警察們這才沖到上官以爵面前,有些人打電話叫救護車,有些人則向總部報告情況,要求總部繼續追捕程嘉雯......
龍家大屋的一樓,龍澈、張少琪和李駿,三個好友圍聚一堂,為程嘉雯被警察通緝而慶祝,個個面帶笑容,滿懷欣慰。
「可惜最後還是讓她逃跑了!」李駿搖著手中的酒杯,忽然嘆息一聲,好像想到什麼似的,神色開始趨於擔憂:「對了,她會不會還有什麼動靜?」
「應該不會!現在黑白兩道的人都在追捕她,她是有多遠就躲多遠,哪裡還敢露面。」張少琪鎮定地應,想起程嘉雯曾經對ella的傷害,不禁補了一句:「這種邪惡女人,真是死有餘辜!」
「作為男人,我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氣和膽識。但作為一個有良知的市民,我期盼她早日受到報應。」李駿嗓音一冷,因為心情好,恢復了揶揄人的個性,「那個上官以爵,想不到他還真偉大,為了抓到程嘉雯,以身犯險地深入龍潭虎穴。阿澈,你老婆魅力真不小!」
龍澈臉上的笑容即時凝固。
「上官以爵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假如不是她,我們估計也沒這么快功成身退。」張少琪就事論事,意識到龍澈的不悅,頓然一愣。
李駿也發覺到了,卻笑著挖苦:「你別這么小氣了,你老婆多人喜歡不是更好嗎?總好過無人問津吧!起碼多一個人保護你老婆。」
見龍澈依然有點沉悶,張少琪於是轉開話題,「對了,你昨天說早上起床的時候好像看到一點光,那今天呢?是不是也這樣?」
龍澈暫時收起心中不快,點了點頭,「當時影像很模糊,只是一閃而過,很快眼前又恢復了一片黑暗。」
「既然醫生說這是好兆頭,那你離復明不遠了,真是雙喜臨門呀!趁著這幾天你趕緊想辦法看怎樣哄你老婆回心轉意。」
「不錯!以前的事就算了,什麼誤會也別提了,你現在要做的是重獲佳人芳心!」張少琪贊同。
聽著他們的話,龍澈心裡也有自己的打算。他本就計劃過,解決程嘉雯後,他會暫時拋開大男子主義,跟她說明一切,任她怨罵都無所謂。
其實從那天晚上還有她最近的一些舉動,他看得出,她心中依然有著自己。故他有信心,只要自己再加把勁,肯定會令她回心轉意。一想到很快就可以苦盡甘來,他心中便有說不出的愉悅和激昂。
正好這個時候,很少出現於此的高志傑,驀然形色匆忙地跑了進來。
張少琪認得他,已經發問:「志傑,你不在公司好好幫雨菱,跑來這兒幹嘛?」
高志傑氣喘吁吁,揚起手中的a4紙,由於驚慌失措而變得說話結巴:「童......童小姐被程嘉雯擄走了!」
張少琪和李駿均面色大變,從他手中搶過紙張。
龍澈看不到,緊張地站起來,兩手毫無方向地揮舞著,「怎麼......怎麼回事,快,把裡面的內容讀出來,一個字也不能漏,照著讀給我聽!」
「龍澈,你這殺千刀的王八蛋,想和童雨菱那賤人白頭偕老?做夢吧!我程嘉雯就算是死,也要她來陪葬!!」李駿學著程嘉雯的語氣,咬牙切齒地宣讀,神情卻是無比的沉重。
龍澈聽完,全身血液彷彿凝固了一般,似乎有股寒氣從他腳底竄起,透過他身上每個部位,最後沖上他的腦門。好一會兒,他才略微壓住心中的恐慌,顫聲急問:「這......這紙張是從哪來的?」
「回龍先生,是您辦公室的傳真機!今早我一回到公司,像往常那樣把今天要弄的資料拿到您辦公室,好等童小姐上班處理,不料,收到這樣一張警告信!」高志傑心有餘悸地稟告。
「那就是說,童小姐今天還沒回過公司?」
「沒有!我收到這個傳真,立刻打給她,但她手機處於無法接通狀態,然後我試著打給您,也是沒人接。整棟大廈我都尋了一遍,找不到她才直接跑來這里!龍先生,這只是一個惡作劇吧?或者......童小姐真的出事了?」高志傑抱著一絲微弱的希望。
「該死,我還以為大功告成,早知道不該那麼快撤掉保全,對不起,阿澈,是我的疏忽!是我的錯!!」張少琪立即起了後悔之色。
李駿忍不住安慰他:「不關你的事,我們誰都料不到,程嘉雯這女人會像只打不死的小強,死到臨頭還拉人落水!」
龍澈趁著俊顏,馬上找到負責護送童雨菱上班的司機,司機的回復是在公司停車場放下童雨菱後,看著童雨菱上了電梯才離開。
接下來,他還打了幾個電話,最後徹底確定,童雨菱真的被擄走了!
就在他准備出發去找童雨菱的時候,龍浩從外面回來,得知這個震驚的消息,他的恐懼和緊張不比龍澈少,想也不想便帶起龍澈,一起驅車離開家門,到處尋找童雨菱。
高志傑被安排回公司,如有任何情況就立刻聯系。張少琪和李駿也派出人馬尋找程嘉雯可能隱藏的地方......
寬敞的道路上車水馬龍,一亮黃色轎車在急速穿梭。
龍浩一邊駕駛一邊四處張望,坐在他身邊的龍澈,更是滿目驚慌和焦急。他眼睛看不到,只能豎起耳朵,憑著感覺到處搖擺,不時詢問龍浩關於車外的情況,像只無頭蒼蠅,臉上的神色顯示了他此刻是多麼的無助和彷徨。
自從離開家門後,他們兜了幾個小時,卻都不見童雨菱或程嘉雯的人影。
龍澈被折磨地幾乎快要發瘋,忍不住發起了脾氣:「你在當蝸牛嗎?還不開快一點?不知道菱菱在等著我們去救嗎?」
「大哥,現在是市區,車輛多,我已經盡力了!」龍浩耐著性子解釋。
「盡力?你有盡力嗎?我看你是故意,菱菱不是你的女人,你當然不急,我看你是恨不得菱菱永遠離開我!你得不到她,也不想我得到!」
「茲——」
急促的剎車聲劃破了半個天空。
「幹嘛停車,還不快開車?」龍澈又是一陣怒吼。
龍浩側臉,注視著他,嚴肅地道出:「不錯,她是你的女人,是你孩子的媽媽,但,我的緊張、我對她的關愛並不比你少,假如我真的見不得她和你在一起,那麼我根本不會放手,不會勸她回到你的身邊,你大概也沒機會第二次當爸爸!」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快開車!」
龍浩卻仍沒動靜,繼續訴說:「你為什麼不想想這一切是誰造成的?如果不是你,她就不會受這么多的苦難。如果你不曾招惹程嘉雯,會有這些事情發生嗎?你那麼有本事,何不想想程嘉雯會躲在哪裡。」
「快開車,廢話少說!」
「有些話,我一直忍住不說,我以為雨菱跟著你會幸福,事實證明,我錯了!你根本就不會給她幸福,或許,雨菱愛的那個人不是我,也非上官以爵,但她跟我們任何一個在一起的話,都會比跟你一起幸福!」
「混小子,我叫你別說了,你沒聽到嗎?你還當不當我是你大哥!」龍澈開始咆哮。
龍浩還是不理他,毅然說出心中的決定:「我從沒這么後悔把雨菱送回到你的身邊,我早該聽她的話,帶她遠走高飛,去一個平靜的地方居住。我坦白告訴你,假如這次我能找回雨菱,我再也不會放開她,我會帶她走!」
「你敢!你有種再說一次!」龍澈焦急加憤怒,揮拳過來。
龍浩輕易躲開,憤然回瞪他。
就在兄弟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龍澈的電話陡然響起,他立刻接通,煩躁地問:「是誰,有消息了嗎?」
「怎樣?現在是不是很焦急?」那邊傳來程嘉雯不慢不急的話語,非常的邪惡。
龍澈一震,隨即叱喝:「程嘉雯你這賤人,你把菱菱藏哪去了?還不趕緊把她放出來!」
「想知道我們在哪?好,我們現在在g市郊外的荔浦倉庫,你過來吧!不過我想你趕來的時候,已經看不到她了!」程嘉雯說著,語音陡然一轉,變得咬牙切齒,「龍澈,我講過不會放過你,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痛苦一輩子!」
電話已經掛掉,龍浩趕忙詢問:「怎樣,程嘉雯說什麼?」
「快,去荔浦倉庫!」龍澈交代完畢,又立刻通知警方,報了警。
車子重新啟動,急速向前,朝目的地飛奔而去。
❺ 胡狸的小說《只歡不愛》大結局是什麼啊
只歡不愛 作者:狐狸
內容簡介:
[ 只歡不愛 內容簡介 ] 寂寞雙人床,兩個人的位置,一個人的寂寞。
他來,不發一言,只與她床榻纏綿。
他走,從不回頭,只留給她一個冷漠的背影,無情無愛。
每一個夜,她獨自守著這間房子,睡在這寂寞的雙人床。
無名指上的結婚戒指變得那樣陌生,愛情,似乎早就遠去。
* *** **
◇卷三:只歡不愛卷◆
他又要離開了,每一次****後,他都留給她這樣一個冷漠的背影,讓她在夜裡無法入睡,睜著眼睛數傷痕。
她站在卧室門口,大大的眼睛望著他寬寬的背,滿是期盼和深情。「今夜,別走,好嗎?」
男人聽到她的話,高大的身影僵了僵了,伸手開門的動作頓了一下。
「晴雯還在等我!」
一句話將她傷的體無完膚,她,左婭,才是他的妻子不是嗎?
他走了,她也要走了,告別這幢冷清的屋子,告別寂寞雙人床。
……
他回來,面對著空盪盪失去溫度的屋子,那個一直安靜地等著他回來的女人不知去向。
留給他的是角落裡的一紙揉皺的紙張,他疑惑的看著,腦袋彷彿被雷劈中,心撕裂般的痛,手也開始顫抖,眼淚也從滿是狂亂的眸子里落下,瘋狂的喊著她的名字,「左婭,左婭…」
◆卷二:愛恨纏綿卷◇
相愛三年,還是面臨分手。分手的第二天,傷心酒醉的夜,她毫無知覺的被那個冷酷的男人奪走了初夜。
*
剛分手的男友狂亂的吼著要她原諒,當他說不要分手,她卻痛苦的搖頭,他們 已經無法再回到從前。
他雙眼泛紅,原本激動高興的神色,變成了深深的痛苦,「小婭,你說話,你其實還是不肯原諒我對不對,對不對!」
她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哭喊著道:「不是,不是你的錯,是我……我和他上了床!!」
她不敢看他的臉,不敢看他的表情。她以為,她可以慢慢的去忘記他犯的錯,慢慢的原諒他,慢慢的和好,可是,一切都已經回不到從前。
◇卷一:青春戀愛卷◆
他一直覺得她還小,所以一直在默默守護,默默等待她慢慢長大,可是等來的卻是她和別的男人享受著戀愛的甜蜜味道,而他只能遠遠的看著。
*
他吻著她,將她困在他有力的臂彎里,低沉的道:「寶貝,你是我的,知道嗎?!」
她微紅著臉躲避著他的吻,青澀純真,臉頰上兩朵紅雲那樣迷人。「我才不是你的!」
他一惱,將她橫抱,拋在了大床上,「我現在就讓你變成我的!」
******
◇喬翟:冷冷酷酷的男人,深刻俊朗的五官,冷硬的讓人有點害怕,永遠看不透的清冷眼神,讓人看不到他的內心。他在遠處默默駐足,她在前方和男友甜蜜微笑,享受著愛情的味道。
◇鍾揚:有點壞,有點無賴,有點流氓,有點花心,帥氣多金的他,深邃的眸子總會圍著她轉,為了她一改****,強行闖入了她的生活,成為了她的男朋友。好的開始,會有完美的結局嗎?愛情之花會為他盛開多久?
◇人生中的愛情道路上,錯過了你,遇見了他,是愛情的開始還是愛情的結束?
◇擁有的時候沒有珍惜,失去的時候才後悔莫及。傷害、背叛、猜疑、冷漠後,愛情是否可以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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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結局就是左婭和喬翟又離婚了,再重新來過
以下為範文結局
三年的時間,也許左婭已經將那份萌芽的愛淡忘了。
進了民政局,兩人同時坐下,低著頭工作的人抬起頭來望向了喬翟和左婭,眼睛一瞪,不由道:「喬先生?怎麼你們,又離婚?」
話說,左婭和喬翟第四次來這里了來的太過勤快,這負責辦理離婚手續的胖胖女人都認識他們倆了。左婭和喬翟都沒有說話,那胖女人卻道:「我說你們這些小年輕,婚姻當兒戲呢,想結就結,想離就離,比吃飯還家常啊。」
左婭把離婚用的東西放在上面,一臉虛心的樣子,「麻煩您,我們趕時間。」
胖胖女人看了一眼左婭,有看了一眼喬翟,對上喬翟冷冷的目光,他雖然一句話沒說,可是那冷冷的眼神,說明他此刻很不爽,胖胖女人也沒敢再多說什麼,徑直給辦理了離婚手續,紅本本又變成了綠本本。
第一次結婚是喬翟逼迫,第一次離婚,是因為左婭生病,第二次結婚是因為要救孩子,第二次離婚是因為傷害、背叛和冷漠而走到盡頭。歲月蹉跎,從年少到如今,他們都已經不再年輕。
喬翟的心一片陰霾,離婚了,他和左婭便什麼關系也沒了,唯一的牽扯便是他們共同擁有洛奇。左婭則一臉平淡,眼中似乎有狡黠閃過,不知道在預謀著什麼。
看著一臉冷酷的喬翟,左婭伸手,「你好重新認識一下,我叫左婭,女,年齡嘛……正在奔三。」
喬翟冷冷的掃了左婭一眼,她的心情似乎不錯,離婚對她來說,是高興的事,可是他很難過,來不及難過,卻又想,她高興就好,伸出手緊緊握住左婭的手,「你好,我叫喬翟,男,已經奔過三了。」
「哦,喬先生,既然我們都認識了,明天我上午的飛機,如果有時間可以去送我一下吧?」
這么快就撇清關系,拉開距離了,喬翟變成了喬先生了?喬翟的手忍不住捏緊,她要走?要走嗎?喬翟的心,痛的要裂開,緊抿著薄唇,說不出話來。
左婭被捏的有點痛,皺眉,「喬先生,你捏痛我的手了。」
「非走不可嗎?」喬翟忙松開。
「嗯,非去不可。」
左婭走的這一天,家裡人都來送左婭,而喬翟則只是遠遠地看著他們送別,看著左婭和家人一一擁抱,看著洛奇依依不捨親左婭的臉。喬翟害怕看到左婭轉身離開的那一刻,他先轉身離開。回到車上,卻無力發動車子,趴在方向盤上,久久的無法動彈,洛奇也無法留下她。
喬翟正痛的無法呼吸的時候,有人敲了敲車窗。
「滾!」喬翟冷喝一聲,卻依然趴在那裡。沒看到大爺正不爽嗎,誰這么沒眼見,還來做撒氣桶,卻不料車窗被敲得更響了,喬翟一陣怒意湧上來,抬起頭來,看看是誰這么找抽,可是在看到車外的人的時候,怒氣變成了驚愕。
左婭望著紅了眼眶的喬翟,心裡有些不忍,有些痛,看著喬翟把車窗打開,她彎腰對喬翟道:「喬翟,過幾天回來,我能不能看到你的頭發變黑?」
喬翟一向靈光的腦袋有一刻的呆愣,左婭卻笑笑,轉身離開,喬翟立刻反應過來,打開車門,一把攫住左婭的腰,將她身子轉過來面對他,有些激動的問:「你說什麼?」
「好話不說第二遍,第二遍的沒好話,你還要不要聽?」
「女人,耍我很好玩是不是?!」喬翟氣惱的說完,低頭吻住了左婭的紅唇,她松開牙關,他的舌滑了進去,與她的舌糾纏著。他想念她,也想念她的唇,她的一切,渴望的吻著她。而她也回吻著他,一雙手緊緊地圈著他的腰。喬翟的吻依然霸道,依然讓她迷醉。細細密密的吻著,似乎要將三年的缺失補回來,直到兩個人都快要窒息了才松開。她的唇更加殷紅,上面有他的味道,他的唇間有她的味道。
「我走了。」
「我等你。」
左婭說幾天就回來,可是,已經走了一個禮拜,卻還沒有回來,喬翟等的有點焦急,等了三年,現在等幾天也覺得是煎熬。
家裡人打電話給左婭,左婭說過幾天就回來,可是,幾天到底是幾天?會不會玄摯滄不放左婭回來?畢竟沒人知道玄摯滄的真性情,他出於什麼目的幫左婭。而左婭會不會也捨不得玄摯滄和晨晨?
「總裁,您簽字,簽錯地方了。」
「總裁,總裁,該您發言了。」
「總裁……」
喬翟變得如此心不在焉,幸好,有幾個得力助手,不然不知道丟失多少生意了。開完會,喬翟回到辦公室,手裡卻把玩著手機,冷硬的臉,俊美依然,只是現在的他更加多了成熟和魅力。
手機突然在他手裡響起來,他忙接通,只聽裡面傳來一道熟悉的讓他的心一緊一緊的聲音,「喬總,有時間嗎?可以一起吃個飯嗎?」
心怦然而動,喬翟的唇角勾起來,笑了,性感迷人,「我的榮幸。」
「地點就在你上次過生日的地方,六點鍾不見不散。」
喬翟掛了電話,一刻也坐不住,拽了外套穿上,風一樣離開,急於離開的他,連秘書的問話都沒有聽到,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她回來了,再也不會離開了,哪怕他們不會在一起,他也可以看到她,照顧她……
喬翟趕到的時候,左婭坐在靠窗戶的位置等著他,看到他,她笑了,笑的明亮,笑的好似孩子一樣,心不老,人便不老,左婭還是那樣漂亮,天生麗質,最適合左婭。
「什麼時候回來的?」他坐在她對面問,冷硬的俊臉上是難掩的喜色。
左婭笑著道:「昨天。」
「昨天?」洛奇和家裡人都沒有告訴他,故意的么?看著他焦急,貌似大家很開心?
「吃什麼?點菜吧。」左婭看著喬翟的俊顏提醒。
「你不能吃外面的,想吃,我做給你。」喬翟已經站起來,伸手拽了左婭的手臂,徑直向外走去,「喬翟,這樣不好吧,都已經來了。」
左婭的話並不起作用,被喬翟拽著向外走,拐到另一個方向,卻見前面桌上一個漂亮女孩突然站起來,抓起桌上的杯子,嘩,把水澆在了一個男人的臉上,而後那女孩一巴掌呼在男人頭上。
這一幕怎麼似曾相識呢?記憶回轉,左婭忍不住想起了和鍾揚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女孩拽了包包就走,背對著左婭的男人也站起來,去追那女孩,左婭這才看清楚了男人的臉。左婭的視線和男人的對望在一起,而左婭和喬翟正好擋住了那個女孩的路。
「小婭!」男人最先喊了起來,一臉驚喜,走了過來。
「鍾揚!」左婭笑,無處不相逢。
鍾揚卻不管不顧的將左婭一把抱在懷里,「你回來了,真好,我以為……」鍾揚說不下去,唯有擁抱。
左婭雙手來不及阻擋,只能任由鍾揚抱著,忍不住去看喬翟的臉,只見他一臉平靜,左婭回頭對鍾揚道:「是啊,我們又見面了,鍾揚,我活著回來了,我算不算禍害遺千年哪。」
兩個緊抱的人被迫分開,左婭看到她和鍾揚之間擠入了一個女孩,看上去二十五六的樣子,瓜子臉,很漂亮,她像盯著什麼似的盯著左婭,許久後才問:「你……你就是左婭?!和照片上的一樣。」
左婭看著面前的女孩,有點熟悉的感覺,「哦?我是,你是?」
鍾揚這才反應過來,一把抓住那女孩的手,「左婭,她是米娜。」
看著鍾揚緊張的怕女孩走掉的樣子,左婭明白了,笑問:「鍾揚,這是你女朋友吧?」
鍾揚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算是回答。
女孩卻生氣了,甩開鍾揚的手要走,鍾揚卻不撒手,「娜娜,別鬧了,聽話。」
「我受夠你了鍾揚,你讓我穿和她一樣的衣服,吃她喜歡吃的東西,留和她一樣的長發,這些我都忍了,可是你在床上和我親熱的時候卻喊她的名字,你找我做朋友,也是因為我的眼睛像她對不對?我受夠你了,你這個臭男人!現在她回來了,你可以重新去追求她了,我們結束了!!」
女孩很強勢的甩開了鍾揚的手,推開了左婭和喬翟,從他們之間擠了過去,鍾揚沉穩的臉上似乎有些尷尬,左婭望著鍾揚,又望著那離開的女孩背影,「鍾揚,快去追她,不要錯過了才後悔,我們有機會再聚。」
鍾揚卻皺眉,「誰要理她。」
「真的不去?」左婭挑眉,眼裡都是戲謔。
「不去。」鍾揚一臉不屑,眼裡卻都是焦急。
「快去吧,她那樣子一定很傷心,外面車那麼多,壞人也不少,你也不擔心?」
「那個……小婭……改天我們聯系,我的電話沒變,你……還記得嗎?」
「快去吧。」
鍾揚這才追了上去,不急是假的。
左婭主動握住了喬翟剛才被女孩強行分開的手,轉頭看了一眼喬翟,微笑道:「走吧,我餓了。」
喬翟握緊左婭的手向外面走去,兩人買了菜,回到了曾經的家。依然的喬翟做的晚飯,左婭打下手,畫面溫馨,好像一下子縮短了彼此的距離,如果不是離婚了,喬翟會覺得這樣的日子一直會延續下去。
喬翟不再猜左婭的心,只要這樣就好,可以一起吃飯,一起逛街,牽她的手,想見的時候能見到她,這樣就好。晚飯的時候,兩人很自然的聊著什麼,喬翟簡單的問左婭一些問題,左婭會詳細的回答,喬翟問了玄摯滄為什麼會那樣幫她,其實他想謝謝玄摯滄,是他,給了左婭生命,讓他可以再見到左婭。
喬翟這才從左婭口中得知,玄摯滄對左婭的特殊是因為左婭借煙那一瞬間,晨晨的媽媽和玄摯滄就是這樣認識的,只可惜,玄摯滄並不喜歡晨晨的媽媽,結婚,卻是因為無奈的逼迫,因為那個時候的玄摯滄羽翼未豐,處處受限。
可是晨晨的媽媽,很愛很愛玄摯滄。很自然的玄摯滄的無愛和一些行為,傷害了晨晨的媽媽,晨晨的媽媽心死的時候離開了玄摯滄,玄摯滄一直不相信晨晨媽媽是真心愛他,只認為她是她父親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
直到晨晨媽媽離開後,他找到晨晨媽媽的時候,晨晨的媽媽已經死了,和左婭一樣是白血病,卻用殘破的身體,孕育了他們的孩子,晨晨。那一刻的玄摯滄哭了,抱著晨晨跪在死去妻子的墓碑前哭了,對晨晨的媽媽,有愧疚,有遺憾,一直是他的心病,所以見到左婭成了他彌補遺憾的載體。而且左婭很喜歡晨晨,他想給晨晨找一個真心疼愛晨晨的媽媽。
❻ 來不及說我愛你 的每個版本的結局。要有原文。
書上好悲的說,信電視劇吧。。。
第30章 只是未到傷心時
天色暗下來,屋子裡只開了一盞燈,綠色的琉璃罩子,那光也是幽幽的。舒東緒十分擔心,不由自主的從門口悄悄的張望了一下。他這幾天來動輒得咎,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直到今天聽說在火車上截到了靜琬,才稍稍鬆了口氣。誰知這一顆心還沒放下去,又重新懸了起來。瞧著靜琬那樣子奄奄一息,只在發愁,她如果有個三長兩短,自己這份差事,可真不用交待了。
慕容灃親自將靜琬抱到樓上去之後,旋即大夫就趕來了。那位威爾遜大夫很客氣的請他暫時迴避,他就下樓來坐在那裡,一直坐了這大半個鍾頭,像是根本沒有動彈過。他指間本來夾著一枝煙,並沒有吸,而是垂著手。那枝煙已經快要燃盡,兩截淡白的煙灰落在地毯上,煙頭上垂著長長一截煙灰,眼看著又要墜下來。他抬頭看到舒東緒,問:「醫生怎麼說?」
舒東緒答:「大夫還沒有出來。」他的手震動了一下,煙頭已經燒到他的手指,那煙灰直墜下去,無聲的落在地上。他說:「醫生若是出來了,叫他馬上來見我。」舒東緒答應了一聲去了,這行轅是一套很華麗的西式大宅,樓上的主卧室被臨時改作病房用。舒東緒走過去之後,正巧威爾遜醫生走出來,舒東緒連忙問:「怎麼樣?」那醫生搖了搖頭,問:「六少呢?」
舒東緒瞧他的臉色,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消息,尾隨著大夫下樓來見慕容灃。慕容灃向來對醫生很客氣,見著大夫進來欠了欠身子。那威爾遜大夫皺著眉說:「情況很不好,夫人一直在出血,依我看,這是先兆流產。如果不是精神上受過極大的刺激,就是曾經跌倒受過外傷。瞧這個樣子,出血的情況已經持續了三四天了,為什麼沒有早一點治療?」
慕容灃驀然抬起頭,有些吃力的問:「你是說孩子……孩子還在?」
威爾遜醫生摘下眼鏡,有些無可奈何:「夫人已經懷孕四個月左右,如果早一點發現,進行治療,胎兒應該是可以保住的。可是現在已經出血有三四天了,她的身體又很虛弱,目前看來,恐怕情況很不樂觀。」
慕容灃正欲再問,護士忽然神色驚惶的進來,氣喘吁吁的對威爾遜醫生說:「病人突然大出血。」 威爾遜醫生來不及說什麼,匆匆忙忙就往樓上奔去,慕容灃站在那裡,面上一絲表情也沒有。舒東緒心裡擔心,叫了一聲:「六少。」他恍若未聞,竟然像是沒見聽一樣,舒東緒不敢再作聲,只得走來走去,樓上樓下的等侯著消息。
威爾遜醫生這一去,卻過了許久都沒有出來。舒東緒看慕容灃負手在那裡踱著步子,低著頭瞧不見是什麼表情,只是看他一步慢似一步踱著,那腳步倒似有千鈞重一樣,過了很久,才從屋子這頭,踱到了屋子那頭,而牆角里的落地鍾,已經咣鐺咣鐺的敲了九下了,他這才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那鍾。終於聽見樓梯上傳來細碎的腳步聲,舒東緒的心不知為何一緊,醫生已經走了進來。慕容灃見到醫生,慕容灃嘴角微微一動,像是想說話,可是到最後只是緊緊抿著嘴,瞧著醫生。
威爾遜醫生一臉的疲倦,放低了聲音說:「延誤得太久了,原諒我們實在無能為力。」稍稍停頓了一下,話里滿是惋惜:「真可惜,是個已經成形的男嬰。」
慕容灃還是面無表情,威爾遜醫生又說:「夫人身體很虛弱,這次失血過多,我們很困難才止住出血。而且她受了極重的風寒,又沒有得到很好的照顧,這次流產之後創傷太重,她今後可能懷孕的機率很低很低,只怕再也不能夠生育了。」
威爾遜醫生待了許久,卻沒有聽到他的任何回應,只見他目中一片茫然,像是並沒有聽懂自己的話。那目光又像是已經穿透了他的身體,落在某個虛空未明的地方。因為樓上的病人還需要照料,所以威爾遜醫生向他說明之後,就又上樓去了。舒東緒每聽醫生說一句話,心就往下沉一分,等醫生走了之後,見慕容灃仍舊是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全身都綳得緊緊的,唯有鼻翼微微的翕動著。他試探著說:「六少先吃晚飯吧,尹小姐那裡……」
慕容灃卻驟然發作,悖然大怒:「叫她去死!」
指著門對舒東緒怒斥:「滾出去!」舒東緒不敢置一言,慌忙退出去,虛虛的掩上門。只聽屋中砰砰啪啪幾聲響,不知道慕容灃摔了什麼東西。舒東緒放心不下,悄悄從門縫里瞥去,只見地上一片狼籍,桌上的台燈、電話、茶杯、筆墨之類的東西,都被他掃到地上去了。慕容灃伏在桌面上,身體卻在劇烈的顫抖著,舒東緒看不到他的表情,十分擔心。慕容灃緩緩的抬起頭來,方抬起離開桌面數寸來高,卻突然「咚」一聲,又將額頭重重的磕在桌面上。舒東緒跟隨他數年,從未曾見他如此失態過。他伏在那裡,一動不動,唯有肩頭輕微的抽動。
因為屋裡暖氣燒得極暖,所以漏窗開著,風吹起窗簾,微微的鼓起。他手臂漸漸泛起麻痹,本來應當是極難受的,就像是幾只螞蟻在那裡爬著,一種異樣的酥癢。本來車窗搖下了一半,風吹進來她的發絲拂在他臉上,更是一種微癢,彷彿一直癢到人心裡去。她在夢里猶自蹙著眉,嘴角微微下沉,那唇上本來用了一點蜜絲陀佛,在車窗透進來隱約的光線里,泛著蜜一樣的潤澤。
陶府的牆上爬滿了青青的藤,他認了許久,才辨出原來是凌霄花,已經有幾枝開得早的,艷麗的黃色,凝臘樣的一盞,像是他書案上的那隻凍石杯,隱隱剔透。風吹過花枝搖曳,四下里寂無人聲,唯有她靠在肩頭,而他寧願一輩子這樣坐下去。
彷彿依稀還是昨天,卻已經,原來過了這么久了。
久得已經成了前世的奢望。
冰冷的東西蠕動在桌面與臉之間,他以為他這一輩子再不會流淚了,從母親死去的那天,他以為一輩子都不會了。那樣多的東西,他都已經擁有,萬眾景仰的人生,唾手可得的天下,他曾於千軍萬馬的拱衛中意氣風發,那樣多,曾經以為那樣多——今天才知道原來竟是老天可憐他,他所最要緊的東西,原來沒有一樣留得住。
他竟連去看她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他這樣儒弱,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有多儒弱。他這樣在意這個孩子,而她永遠不會知道,他其實更在意的是她。因為是她的孩子,他才這樣發狂一樣的在意。可是現在全都完了,今生今世,他再也留不住她了。
她以如此慘烈而絕決的方式,中止了與他的一切。
從此之後,他再也不能奢望幸福。
天亮了,靜琬迷迷糊糊的轉過頭,枕上冰冷的淚痕貼上臉頰,雖然已經過了這么久,那種撕心裂肺樣的痛苦,似乎已經由肉體上轉為深刻於心底。每一次呼吸,都隱隱作痛得令人窒息,她慢慢睜開眼睛,有一剎那神思恍惚,護士還在床前的軟榻上打盹,她徹底的醒來,那樣慘痛的失卻之後。這一生再也不會與他有著糾葛了,從她體內剝離的,不僅僅是一個生命,而是與他全部的過往,她再也沒有力氣支持下去。最最撕心裂肺的那一剎那,她的眼淚嘩嘩的湧出來,嗚咽著:「媽媽……」只是在枕上輾轉反側:「媽媽……媽媽……」
那樣痛,痛得椎心刺骨,以為瀕臨死境。她也差一點死掉,因為失血過多,身體里所有的溫度都隨著鮮血汩汩的流失,她只覺得冷,四處都冷得像地獄一樣,人唯有絕望。好似四處皆是茫茫的海,黑得無窮無盡的海,唯有她一個人,陷在那無邊無際的寒冷與黑暗中。再也沒有光明,再也沒有盡頭。她拼盡了全身的力氣,也是掙脫不了,直到最後精疲力竭的昏迷。
護士聽到動靜,驚醒過來,替她量了量體溫,又替她掖好被角。正走過去拿血壓計,忽然踩到地毯里小小的硬物,移開腳一看,原來是塊金錶。她彎腰拾了起來,表蓋上本有極細碎的鑽石,流光溢彩。 護士「呵」了一聲,說:「真漂亮,啊,是PatekPhilippe呢。」
那些往事,如同一列火車,轟轟烈烈的向著她沖過來。火車上他唇際的煙草芳香……大雨滂沱的站台他眼睜睜看著自己離開……乾山上冷風落日……衣襟上的茉莉花……
大片大片的紅葉從頭頂跌下,他說,我要背著你一輩子。
終於是完了,她與他的一輩子。命運這樣乾脆,以如此痛苦的方式來斬斷她的遲疑,她曾經有過一絲動搖想留下這個孩子。並不是因為還戀著他,而是總歸是依附於自己的一個生命,所以她遲疑了。哪知到了最後,還是這樣的結果。恨到了盡頭,再沒有力氣恨了。護士說:「不曉得是誰落在這里的,這樣名貴的懷表。」
她出走之前,曾將這塊懷表放在他的枕下。就這么幾日的功夫,世事已經渺遠得一如前世。金錶躺在護士白晰柔軟的掌心裡,熠熠如新。她昨晚整夜一直在毫無知覺的昏睡中,護士問:「小姐,這是你的嗎?」
她精疲力竭的閉上雙眼:「不是。」
她迷迷糊糊重新睡去,醫生與護士偶然來看她,屋子裡永遠暗沉沉的,太陽從西邊的窗子里照進來,才讓人知道一天已經過去。這樣的日子,沉寂得沒有任何分別。她柔軟得像繭中的蛹,無聲無息的茫然感知時光荏苒。
有細碎的腳步聲傳來,她以為是來打針的護士,直到聽到陌生的聲音:「尹小姐」
她睜開眼睛,她曾經見過報紙上刊登的大幅訂婚照片,比自己還要年輕的女子,端莊秀麗的面孔,有一種從容不迫的優雅。身後的使女端過椅子,她緩緩落坐,目光仍舊凝望在靜琬臉上:「很抱歉前來打擾尹小姐,很早就想和尹小姐好好談談,可惜一直沒有機會。」
靜琬問:「慕容灃近幾日都不在?」
程謹之微一頷首:「他去阡廊了。三四天之內回不來。關於未來的打算,尹小姐想必早就已經拿定了主意,我十分樂意助尹小姐一臂之力。」
靜琬道:「不論你是想叫我消失,還是想放我一條生路,你親自前來已屬不智。慕容灃若知你來過,頭一個就會疑心你。」
程謹之微笑道:「即使我不來,他頭一個疑心的依然是我,我何必怕擔那個虛名。」將臉微微一揚,她身後的使女默不作聲上前一步,將手袋裡的東西一樣樣取出來:「通行派司、護照、簽證、船票……」程謹之略帶南方口音,格外溫婉動人:「我聽說當時沛林給你三十萬,所以我依舊給你預備的三十萬。」
靜琬問:「什麼時候可以走?」
程謹之道:「明天會有人來接你。我的四哥正好回美國,我托他順路照顧你。」她娉娉婷婷起立:「尹小姐,一路順風。」
程謹之本來已經走至門邊,忽又轉過臉來說:「我知道,連你也認為我是多此一舉——可老實講,我實在不放心,尹小姐,哪怕如今你和他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我仍舊不放心。所以,你非走不可,請你放心,我沒有任何想要傷害你的企圖。我只是想做出對大家都有好處的安排。」
靜琬有些厭倦的轉過臉去:「我知道你不會傷害我,假若我死了,慕容灃這輩子都會永遠愛我,所以你斷不會讓我死。」
程謹之嫣然一笑:「和尹小姐這樣的聰明人打交道,真是痛快。」
靜琬淡然一笑:「夫人比靜琬更聰明,但願夫人心想事成。」
程謹之笑道:「謝謝你的吉言。」
靜琬嗯了一聲,說:「請夫人放心」
她雖然一直病得十分虛弱,但到了第二天,到底打起精神來,被人攙扶著,還是順利的上了汽車。車子直赴輕車港碼頭,由那裡轉往惠港。她本來是病虛的人,最後掙扎到上了郵輪,幾乎已經虛弱到昏迷。在船艙房間里休息了一天一夜,才漸漸的恢復過來。她仍舊暈船,人雖然醒來了,吃什麼依舊吐什麼,照顧她的老媽子看她病得厲害,連忙去請了程信之來。
船上雖然有醫生相隨,程信之也過來看望過幾次,只是前幾次她都在昏迷中,這次來時,她的人也是迷迷糊糊的,醫生給她量血壓,她昏昏沉沉的,叫了聲:「媽媽」,轉過頭又睡著了。程信之只覺得她臉色蒼白,像是個紙做的娃娃一樣,她的一隻手垂在床側,白晰的皮膚下,清晰可見細小的血管,彷彿脆弱得像是一根小指就能捅碎。他正要吩咐那老媽子替她將手放回被子去,忽然聽見她模模糊糊呻吟了一聲,眉頭微蹙,幾乎微不可聞:「沛林……」眼角似沁出微濕的淚:「我疼……」
他心中無限感慨,也不知是什麼一種感想,只覺得無限憐憫與同情,更夾雜著一種復雜難以言喻的感嘆。這個時候正是早晨,冬季的陽光從東側舷窗里照進來,淡淺若無的金色,令人無限嚮往那一縷溫暖,可是到底中間隔著一層玻璃。
他有些出神的望著舷窗外,已經到公海上了,極目望去,只是茫茫的海,唯有一隻鷗鳥,不經意掠過視線,展開潔白的羽,如同天使豎起的翼。這樣渺廣的大洋中,宏偉的巨輪也只是孤伶伶的一葉,四周皆是無邊無際的海,彷彿永遠都只是海。
可是終究有一日,能夠抵達彼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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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十年後 烏池稚園
還是晚春天氣,下午晌下過一陣小雨,到了黃昏時分,西方滲開半天的晚霞,斜陽的余暉照在窗前大株的芭蕉,舒展開來嫩綠欲滴的新葉子,那一種柔軟的碧色,彷彿連窗紗都要映成綠色了。階下草坪里,不知是什麼新蟲,唧唧的叫著。程允之手裡的一隻康熙窯青花茶碗,只覺得滾燙得難以拿捏,碗中綠盈盈的雨前龍井,喝在嘴裡,也只覺得又苦又澀。大少奶奶見他默不作聲,自己總歸要打個圓場,於是款款道:「這婚也結了,事情已經成了定局,你這個當大哥的,也就別再作出這樣惡形惡像的樣子來。」
程允之從來脾氣好,尤其對著夫人,總是一幅笑容可掬的樣子,這個時候將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撂:「他此次行事,實在是過份,叫我們全家的臉面往哪裡擱?」程信之卻說:「結婚是我私人的事情,大哥若是不肯祝福我們,我也不會勉強大哥。」程允之氣得幾乎發昏:「她是什麼人?她是什麼人你難道不清楚?你就算不為你自己著想,難道你不肯為謹之想想?你竟然瞞著家裡結婚六年了,到今天才來告訴我。」
程信之不卑不亢的道:「大哥,謹之並不會反對我的。」
程允之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嘴角只是哆嗦,只拿手指住信之:「你……你……」
大少奶奶見狀,忙道:「有話好生說。」程允之怒道:「我跟他沒什麼好說的,你和尹靜琬結婚,就是打算不要這個家了,就是打算不姓這個程了,還有什麼話好說?」
程信之依舊是不慍不火:「大哥雖然出生在壅南,可是七歲即隨父親母親赴美,數十年來,也是在國外的時間比在國內多,我以為大哥已經接受了西方民主的觀點,不再被一些舊思想束縛。大哥既然如此拘泥於封建禮法,不肯給我的婚姻以祝福,我和靜琬明天動身回美國去。」程允之大怒,說:「走,你現在就給我走好了,我拘泥?我食古不化?我是替你在打算,如今的慕容沛林遠非昨日——自從定都烏池以來,他行事日漸暴戾,向來不問情由,有時連謹之都拿他不住,他能容得下你?」
大少奶奶緩緩道:「信之,你不在家,有許多事情不知道。四年前謹之和總司令大鬧過一場,兩個人差一點要離婚,這件事情說起來,還是謹之太草率了些。」程允之道:「那件事情怎麼能怪謹之,當時謹之正懷著孩子,慕容沛林還那樣氣她。」大少奶奶道:「生氣歸生氣,也不能下那樣的狠手,我聽人說,那女人最後死時,眼睛都沒有閉上。總司令知道之後,提了槍就去尋謹之,若不是身邊的人攔著,還不曉得要出什麼樣的事情呢。」
程允之不耐的道:「太太,事情過去很久了,如今還說了做什麼。現在他們兩個人,不還是好好的嗎?夫妻兩個,哪有不吵幾句嘴的?沛林是行伍出身,一言不合就動刀舞槍。」轉過臉來對信之道:「老四,大哥不是要干涉你,只是你多少替家裡想一想。如今的局勢不比當年,慕容灃處處掣肘程氏,妄想過河拆橋。雖然議院仍可以受我們的影響,但他近年來性情大變,如何肯將就一二分?事情雖然已經過了這么久,可是你娶了尹靜琬,原先的舊事一旦重提,不僅是慕容沛林與尹小姐難堪,你將置我們程家於何地?」
程信之道:「結婚是我和靜琬兩個人的事情,大哥,如果你不能夠理解,我們回美國之後,再不回來就是了。」
程允之氣得頓足道:「你……你……你簡直無可理喻。」
程信之沉默不語,程允之咻咻的生著氣,忽聽聽差來報告:「大少爺,總司令來了。」程允之沒來由的悚然一驚,問道:「怎麼事先沒有電話?平常不都是要先戒嚴的嗎?」那聽差說道:「據侍從室的人說,總司令認為雖然明天才是正壽,大張旗鼓的來上壽,似乎對壽星公不敬,所以總司令特意提前一天過來。」
程允之問:「總司令人呢?」那聽差恭敬的答:「已經去後面小書房了。」
程允之微松一口氣,說:「那我馬上過去。」轉過臉對程信之道:「我們回頭再說,你先去陪靜琬在房間里休息一下。」程信之微微一笑:「謝謝大哥。」程允之哼了一聲,掉轉頭就往外走去了。
所謂的小書房,其實是一處幽靜的院落,平時只用來接待貴客。慕容灃偶然過來,便先至此處休息。這里的一切布置都是古雅有致的,船廳中庭院落里,疏疏的種了幾株梨花,此時已經是綠葉成蔭子滿枝,慕容灃負手慢慢踱過來,忽聽前面的侍從官厲聲喝問:「什麼人?」抬頭一瞧,只見船廳的窗子大開著,一個七八歲的半大小子,正輕輕巧巧的從窗中翻出,落在地上,見著實槍荷彈的侍從官,頓時收斂了笑容,垂下手對著慕容灃規規矩矩叫了聲:「父親。」
慕容灃眉頭一皺,問:「你怎麼在這里,你母親呢?」那半大小子正是慕容灃的長子慕容清渝,慕容灃向來教子嚴厲,侍從官見他這樣問,無不捏了把冷汗。慕容清渝猶未回答,忽聽窗內有小女孩子稚聲稚氣的聲音:「渝哥哥,等等我。」緊接著紅影一閃,只見一個小女孩翻上了窗檯,不過三四歲的光景,頭上戴著一頂大大的帽子,帽上插了幾支五顏六色的羽毛,一張白凈甜美的小臉兒,倒被帽子遮去了大半。她將帽子一掀,只見烏溜溜一雙眼睛,黑亮純凈如最深美的夜色。她本來騎在窗檯上,就勢往下一溜,只聽嗤啦一聲,卻是她那條艷麗火紅的篷篷裙,被掛破了一個大口子。她搖搖晃晃站穩了,回手大大方方拿帽子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塵,抬起頭來向他甜甜一笑,露出左頰上深深一個小酒窩。
慕容灃只覺得心中怦得一跳,四面春光暮色,無限溫軟的微風,靜得如能聽見自己的呼吸。天地間唯余那小小孩子烏黑的一雙眸,清澈得教人不敢逼視。他不由自主溫聲問:「你叫什麼名字?」小女孩子捏著帽子,神色有幾分警惕的看著他。清渝擔心她是害怕,在一旁道:「父親,她叫兜兜。」慕容灃哈哈大笑:「怎麼叫這么稀奇古怪一個名字?」兜兜撅起嘴來說:「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媽媽說,是爹地給我取的名字,爹地說了,我是大姐姐,就叫兜兜,等我有了小弟弟或是小妹妹,就叫銳銳,有了小小弟弟或是小小妹妹,就叫咪咪,這樣合起來,就叫兜銳咪,如果再有小小小弟弟或是小小小的妹妹,就接著兜銳咪法梭拉西……」她那樣嬌軟的聲音,像是嫩黃鶯兒一樣婉婉囀囀,聽得一班侍從官們都忍俊不禁。慕容清渝看慕容灃亦是微笑,他自懂事以來,甚少見父親有如此欣悅的表情。慕容灃嗯了一聲,問兜兜:「你爹地人呢?」兜兜小小的眉頭皺起來:「他在和大伯說話,大伯很好,給我糖吃。」突然又撅起嘴來:「媽咪不許我吃。」
慕容灃見她纏七纏八講不清楚,於是問清渝:「這是你小姨家的孩子?」清渝說:「不是,她是四舅舅的女兒。」慕容灃怔了一下,忽見兜兜伸出雙手,向著他身後撲去:「媽咪……媽咪……」只聽見一個又焦急又擔心的聲音:「你怎麼跑到這里來了,媽媽四處找不到你,可急死了。」這個聲音一傳到他耳中去,他覺得如同五雷轟頂一樣,腦中嗡的一響,四周的聲音再也聽不到了。整個人就像傻了一樣,連轉過頭去的力氣也沒有。只聽到自己的心臟,砰咚砰咚,一下比一下跳得更急,像是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那裡。
彷彿過了半生之久,才有勇氣回頭。
那身影映入眼簾,依舊如初清晰,記憶里的一切都訇然鮮活。如同誰撕開封印,一切都轟轟烈烈的湧出來。隔了十年,隔了十年的前塵往事,原來仍舊記得這樣清楚,她鬢側細碎的散發,她下巴柔和的弧線,隔得這樣遠,依稀有茉莉的香氣,恍惚如夢,他做過許多次這樣的夢,這一次定然又是夢境,才會如此清晰的看見她。
靜琬蹲在那裡,只顧著整理女兒的衣裙:「瞧你,臉上這都是什麼?」 無限愛憐的拿手絹替女兒抹去那些細密的汗珠,一抬起頭來,臉上的笑意才慢慢的消失殆盡,嘴角微微一動,最後輕輕叫了一聲:「總司令。」
慕容灃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在這么短短一剎那,自己轉過了多少念頭。驚訝、悔恨、尷尬、惆悵、憤怒……無數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情感湧入心間,他只能站在那裡,手緊緊握成拳,那指甲一直深深掐入掌心,他也渾然未覺。他的目光流連在她臉上,忽然又轉向兜兜。她下意識緊緊摟住女兒,目光中掠過一絲驚惶,很快就鎮定下來,唯有一種警惕的戒備。慕容灃卻像一尊化石,站在那裡一動未動,他的聲音幾乎要透出恐懼:「你的女兒?」
靜琬輕輕嗯了一聲,對孩子說:「叫小姑父。」兜兜依偎在母親懷中,很聽話的叫了一聲:「小姑父。」慕容灃卻沒有答應,只是望著她,靜琬平靜而無畏的對視著他,身後傳來細碎的步聲,她轉過頭去,原來是程允之。程允之一看到這種場面,只覺得頭嗡得一響,漲得老大。但慕容灃已經神色如常,程允之笑道:「總司令今天過來,怎麼沒有事先打個招呼。」又對靜琬說:「四嬸嬸回去吧,伊漾在等你吃下午茶呢。」
靜琬抱了孩子,答應著就穿過月洞門走回去。她本來走路就很快,雖然抱著孩子,可是腦中一片空白,走得又急又快。兜兜緊緊摟著她的脖子,忽然說:「媽咪,為什麼我從前,從沒有見過小姑父?」靜琬說:「小姑父很忙。」兜兜做了個鬼臉,說:「小姑父兇巴巴的,渝哥哥一看到他,就嚇得乖乖兒的,兜兜不喜歡小姑父。」靜琬恍惚出了一身的汗,一步步只是走著,那青石子鋪的小徑,她本來穿著高跟鞋,只是磕磕絆絆:「好孩子,以後見著小姑父,不要吵到他。」兜兜說:「我知道。」忽然揚手叫:「爹地,爹地!」靜琬抬頭一看,果然是信之遠遠迎上來,她心裡不由自主,就是一松,彷彿只要能看到熟悉的面龐,就會覺得鎮定安穩。信之遠遠伸出手來,接過兜兜去,說:「你這調皮的小東西,又跑到哪裡去了?」兜兜被他蹭得癢癢,咯咯亂笑:「兜兜和渝哥哥玩躲迷藏,後來小姑父來了。」信之不由望了靜琬一眼,靜琬輕聲說:「我沒事。」信之一手抱著女兒,伸出另一隻手來,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溫和有力,給了她一種奇妙鎮定的慰藉,她滿心的浮躁都沉澱下來,漸漸回復成尋常的從容安詳。只聽兜兜嚷道:「爹地頂高高,頂高高。」信之笑道:「好,爹地頂高高。」將女兒頂在肩上,小徑兩側,種了無數的石榴花,碧油油的葉子里,方夾雜著一朵兩朵初綻的燃紅如炬。兜兜伸出手去摘,總也夠不著,信之雙手抱住了她,用力往上一送,兜兜伸手揪住了一朵,咯咯笑著回過頭來:「媽咪,給你戴。」毛手毛腳的,非要給靜琬簪到發間。靜琬只好由著她將花插入發鬢,兜兜拍著手,稚聲稚氣的唱:「山前山後百花兒開,摘一朵花兒襟上插,人前人後走一回看一看,有誰來把姐兒睬姐兒睬……」
靜琬神思恍惚,兩側的石榴樹都十分高大,密密稠稠的枝葉遮盡天側的萬縷霞光。她順手摺了一枝在手中,忽然就想起那一日,自己折了一大片蒲葵葉子遮住日頭,她原來的皮鞋換了一雙布鞋,那鞋尖上綉著一雙五彩蝴蝶,日頭下一晃一晃,栩栩如生的如要飛去。她側著身子坐在騾背上,微微的顛頗,羊腸小道兩旁都是青青的蓬蒿野草,偶然山彎里閃出一畦地,風吹過密密實實的高粱,隔著蒲葵葉子,日光烈烈的曬出一股青青的香氣。走了許久,才望見山彎下稀稀疏疏兩三戶人家,碧藍的一柱炊煙,直升到半空中去。那山路繞來繞去,永遠也走不完似的。唯有一心想著見著慕容灃的那一日,滿心滿意里都是漫出一種歡喜,盈滿天與地。
暗紅的石榴花從頭頂閃過,頭頂上是一樹一樹火紅的葉子,像是無數的火炬在半天里燃著。又像是春天的花,明媚鮮妍的紅著。天色晦暗陰沉,彷彿要下雨了,鉛色的雲低得似要壓下來。他一步步上著台階,每上一步,微微的震動,但他的背寬廣平實,可以讓她就這樣依靠。她問:「你從前背過誰沒有?」他說:「沒有啊,今天可是頭一次。」她將他摟得更緊些:「那你要背我一輩子。」
她從後面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一步步上著石階,大約因為有些吃力,所以聲音有一絲異樣:「好,我背你一輩子。」
信之的聲音突然傳入耳中,他正笑著問兜兜:「誰教你唱這首歌的?」兜兜笑嘻嘻的答:「是渝哥哥,他說這是關外的民歌,好像爹地教我唱的茉莉花,也是民歌。」
靜琬定了定神,伸手去挽住信之的胳膊,含笑對兜兜道:「媽媽再教兜兜一首歌,好不好?」兜兜拍手咯咯的笑:「媽咪快唱,快唱。」靜琬於是曼聲唱:「池塘的水滿了雨也停了,田邊的稀泥里到處是泥鰍,天天我等著你等著你捉泥鰍,大哥哥好不好咱們去捉泥鰍,小牛的哥哥帶著他捉泥鰍,大哥哥好不好咱們去捉泥鰍……」
兜兜嚷著:「爹地,爹地,兜兜也要捉泥鰍。爹地帶兜兜和媽咪一塊兒去捉泥鰍。」信之笑著說:「好,好,爹地和媽咪一塊兒帶兜兜捉泥鰍。」靜琬含著笑,吻在女兒的臉頰上。漫天的晚霞如潑散的錦緞流離,兜兜的眼睛熠熠生輝,伸出小手指給母親看:「太陽落了。」靜琬含笑道:「太陽落了,明天還會升起來。」
只聽見兜兜咯咯笑著,稚氣的重復她的話:「太陽落了,明天還會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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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